给张辽如此定论提供证明依据的不单是曹军不过月余的粮草储备,同时还有孙刘联军与曹军之间差距过大的实力对比。张辽相信孙权、刘备即便无法得到曹军具体的粮草数量,但要得到大致的数字也并非难事。而孙刘两家都不缺少深谋远虑的统帅,为自家选择更合适、更有利的战术也就成为必然。
张辽曾多次将自己代入孙刘联军的位置逆向思考,在他试验了数种战术后,他自己的选择就是大踏步的后退,退入山中与敌游击。同时联络其他诸侯与朝中别有用心的势力,一面牵制曹军,一面为自己东山再起打下基础。
如今孙刘联军的行动基本上与张辽的推断差不多,虽然韩遂、公孙康以及北疆胡人诸部皆没有动静,但是刘璋、士燮确实发动了攻击,而西北的羌氐联军也大举犯边。朝中因为政体的争执也依旧没有平息,虽然曹操用强力手段进行了暂时的压制,但张辽相信,一旦曹军在前线有个闪失,朝中被压制住的势力立刻就会反弹。
而此时曹操最好的打算就是见好就收,将战线稳定在有利于自己的位置,并采用零敲碎打以及政治攻势的方式,慢慢的解决孙权与刘备。
张辽想到这里,抬起头向司马懿看去。此时司马懿似乎也想明白了,正一脸震惊的看向张辽。
“将军,莫不是丞相要罢兵休战?”司马懿压低了声音,吃惊的说道。同时他的双眼还警惕的左右张望,唯恐他的话被旁人听去。
“我不知道。”张辽也将声音降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地步,“但根据目前局势,若是我,我的选择就是在战局有利于我时将战线稳定下来,并命令军队占据有利地形,一面防御敌军的反扑,一面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将军与丞相在用兵一道上颇有不同,虽二位皆有用险之例,但将军用兵比丞相少了几份赌性。但丞相同样也是现实之人,目前局势之下,想必丞相的选择也不会与将军相差太多。看来江东的战事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司马懿虽然并没有从张辽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他平日里对张辽、曹操等人的研究结果此时却让他确定了判断。
“停下来也好,从前方发回的消息看,孙刘联军很多时候都是遇敌一触即溃,鲜有被我军大量聚歼的例子。尤其是孙权所部,没有关羽这种喜欢赌气的将军,也没遇到甘宁这样敢于冒险的将军,孙权所部的损失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不过两万不到,还不到刘备损失的四成。如此的敌人,若是任由他们退缩,我军却又不能一次性将其压迫到退无可退的境地,一旦反击起来,威胁太大。即便主公不做决定,前线的于禁、李通、曹仁都是谨慎、稳重之辈,他们一定会提醒主公小心的。”张辽摇摇头,看到徐庶等人有注意他这里的迹象,随即转移了话题,将声音也回复了正常道:“仲达,你家兄弟到蓟县也有一个多月了,对于加入北疆的商业体系有何想法?”
司马懿看着张辽道:“舍弟自幼性喜《管子》,此次北上也是希望像将军讨教《管子》之学,将军是否能拨冗一见?”
“哈哈哈!你这个司马仲达啊!”张辽大笑,倒是引得众人尽皆瞩目。
不过在听到两人的交谈内容后,除了蒋干、邓芝、马良、潘濬、蒋琬围了过来,徐庶、庞统这两个对张辽举动再清楚不过的聪明人立刻押着钟毓等同样对司马懿提起的话题大感兴趣的人继续在沙盘上做着标识工作。
自从张辽在青州、幽州等地的手段显示出效果后,张辽也被世人称赞为“军政通才”。而张辽与管宁相交也被人们认为是张辽以管仲手段治理地方,从而被士人认为张辽在郑玄门下不但学到了经学大义,同时还自学了《管子》的精髓。而青州、幽州以及同样采用了张辽执政手法的并州如今一反昔年穷困之态,虽然在人口上与中原大州依旧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在每年的税收上却已经超过了兖州、司隶这样的中原繁华之地。除了徐州有糜家的海贸支撑,坐上了官府年收入第一的位置之外,其余各地的刺史、太守们皆有些面上无光。所以,到北疆或者雒阳也成为了有心在仕途上进取的士人最好的选择,他们的目标就是张辽或管宁,他们要学习的也是所谓的《管子》之学。而张辽无意中流露出去的“经营地方”一词也被士人传诵,经营这个词在广泛被用于营造后终于有了治理地方的含义。
因为张辽在主政青州、幽州时施展的各种手段虽然都已管仲为借口,可是具体到各项措施毕竟于春秋时期有着天差地别。因此,而张辽、管宁也隐然间有了开宗立派的气象。故而司马懿将话题撤到治《管子》上,立刻就将潘濬等人吸引过来。
“你们啊,别给我太大的压力。很多事情根本就无需要我一一说明,你们只要关注一点,那就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就行了。”张辽对着围过来的重任摆摆手道:“同时,关于学习,我要告诉你们,‘学我者生,类我者死!’这句话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理解?若是理解不了,我再告诉你们一句五百多年前泰西之地的一位伟大的学者对他同样伟大的老师说的话: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这位伟大的学者就是泰西之地的一个古国希腊的大学者亚里士多德,而他的老师则是被泰西之地称为奠定了西方学术界基础的伟大学者柏拉图。而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和这对师徒一起被泰西学术界称为古希腊三大圣哲。”
看着自己眼前一群人惊讶的表情,张辽微微一笑道:“这些泰西的学术知识并不比我们上古先秦的学问来的简单,你们也知道,我家有商队打通了丝绸之路,而糜家则利用远洋海船开通了海上通往泰西的道路。在带回大量泰西珍宝的同时,他们也带回了大批泰西之地的学术著作。如今已经有一部分翻译成中原文字,其中内容的博大精深让我大受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