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一些节信先生的事情?”程昱问道。
张辽点点头,一旁的郭嘉也瞪大了眼睛,露出好奇的目光。
程昱看着两人,说道:“好吧,虽然我也不算知道太多,不过和你们说一些我所知道的也不算什么。那节信先生是安定临泾人氏,据传其无外家……”
张辽当初阅读《潜夫论》,虽然赞赏其中的内容,却并没有过于打探王符的情况,否则他也不会连王符表字节信都不知道。可是程昱这句“无外家”他却十分清楚,这说的是此人母系来路不清,这一点在这个时代可是绝对会遭人轻贱的一种情况。
“无外家也就罢了,”程昱的声音继续在车厢中响起,“可节信先生同时又是庶出,庶出之子,舅家无亲,节信先生幼年生活极为不易。但苦难生活终究还是掩饰不住那过人的才华,节信先生在加冠后游学雒阳,更是与马融、窦章、张衡等当世大家相交甚厚,名声更是直达天听。但却因其生性耿介,为人狂放不羁,”说到这里程昱看着张辽、郭嘉道:“这一点倒是与你二人极为相符,若是此时节信先生尚在,必与你二人气味相投矣。”
说完这句题外话,程昱接着说道:“因为性情缘故,节信先生不苟于俗,不求引荐,故而游宦多年而仕途无门。更因其言辞犀利,颇为得罪了当世的内廷常侍和以袁敞为首的一批士人,从此便绝了出仕之志,而退居家乡,著书立说。不过至此,此老之大名也天下皆知,学问更是因为在雒阳长期与马融等人交流而更加的博学广闻,即便是隐居乡里,也是求教之人络绎不绝。当年皇甫规将军解官回乡,当地太守来了都不见,而节信先生一到,皇甫规将军竟然惊遽而起,衣不及带,倒履出迎,援手而入,同坐欢语。这才有了后来的‘徒见二千石,不如一缝掖’之说……”
随着程昱的叙述,张辽渐渐的了解了这位被程昱推崇备至的学者,而且结合着他看过的《潜夫论》,张辽更是能够理解一个不得重用的士人心中的愤懑。
虽然《潜夫论》这部书在张辽眼中也并非十全十美,但那毕竟是张辽拥有了后世的眼光。即便如此,《潜夫论》一书中的几个重要的观点也是张辽需要击节赞叹,抬头仰视的。
王符在书中《务本》一篇明确地提出“为国者,以富民为本”的观点;《实贡》篇提出的“国以贤兴,以谄衰。”的观点;《劝将》、《救边》、《边议》、《实边》等篇中提到的边防之论;《本训》、《相列》、《卜列》、《梦列》、《叙录》等篇中提到的反谶纬、反奢靡丧葬的观点;《赞学》、《务本》篇中提出的“正学”(重视教育)之论皆是张辽为之赞叹不已的。
“……《潜夫论》一书便是因为节信先生自隐居乡里,教学著书后性情改变,不欲章显其名,故得名‘潜夫’。但也有人认为,正因为节信先生得罪权贵,崇俭戒奢,书中也多有讥评时政得失之言辞,故而其不欲章显其名,以招致大祸,而得名《潜夫论》。不过这些都是闲言碎语,不足为信也!”程昱笑道。
“《潜夫论》一书我曾通读过两遍,确实受益匪浅。节信先生在书中对大汉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风俗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都作了批判和提出了治理改良的办法。若是此老当初能得到天子重用,大汉未必会有今日局面啊!”张辽叹道。
“文远此言差矣!”郭嘉笑道:“若是此老真能得到天子重用,大汉亦未必能重现生机。当时清流、外戚、阉宦三家相互勾心斗角,此老若当时入仕,最多也只是朝堂上多一名臣,却会使《潜夫论》一书成为泡影。”
郭嘉此言倒也让张辽、程昱甚为赞同,没有了那段磨砺,也换不来王符学术思想的升华,更不会有数十年潜心著书而得到的《潜夫论》了。
“唉!”张辽突然一声长叹,将郭嘉、程昱吓了一跳。
“文远所为何事?”郭嘉问道。
“原本以为能探听到一些文和先生的秘密,哪知道仲德先生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虽然为咱们普及了一下节信先生的事迹,不过好像还是不太好玩啊!”张辽笑得有些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