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法正见是张辽,连忙起身拱手致礼,然后回答道:“此行张别驾方是正使,正不过是随从,岂可随意逾越。”
“呵呵!见永年先生如此,当知其必是一风流不羁之人,咱们也就无需称呼官职了,直接称呼你孝直如何?”张辽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法正坐下后笑道。
“张将军如此抬举,正自无不从之理。然尊卑上下不可废,正便依旧称呼将军即可。”
张辽见法正如此,虽知道这并非是法正的本意,但也不会强行在法正尚未解除心防之前就刻意与其亲近,反正左右不过是闲聊,称呼什么不行。
“孝直啊,你们法家好歹也算是名门世家,你如今的处境是否有损家族祖先的名头啊?”张辽笑着说道。
法正身子一震,猛的抬眼向张辽看去,却看到张辽根本就是一脸无所谓的微笑,似乎刚才的话只是无意间脱口而出。然而人到了法正这个地步,自然不会相信在张辽这个层次还会有什么脱口而出的失言,更不要说法正面对的还是被匈奴、鲜卑、乌桓人成为“北地苍狼”的张辽,这可是让北疆的胡人吃了不少闷亏却说不出口的家伙。
然而法正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在乎,他若真敢说这话,一旦被传了出去,他法正就不用再活在世上了。何况法正也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否则又怎会接受张松的邀请加入那意图改变益州天地的小团体,也不会放着刘璋布置的联络韩遂的正事不做,跟着张松跑到雒阳来。
想到这里,法正不由得就有些神情黯然,“天下大乱,郿县自然无法避免。加之董卓横征暴虐,郿县休说是我家这等毫无权势的家族,便是有些势力,也一样挡不住西凉军的铁蹄。家道中落不可避免。也多亏了家祖与城阳侯(刘焉)曾有交情,家父得时在长安的城阳侯大公子范与二公子诞相助,举家迁往益州。城阳侯在世时尚有照拂,自家父与城阳侯相继过世后……呵呵……”说到这里,法正顿住了,勉强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张辽对法正一家怎会流落益州一事一直不解,此时方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法家与刘焉有交情这并不算什么,毕竟法家家世不俗,法正的高祖法雄也是两千石的高官。坏就坏在法正与其父法衍因为董卓大修郿坞而家世败落,又是被刘焉的长子和次子介绍入蜀,当刘焉死后,法家便不可能被刘璋视为心腹。否则以刘璋必须依靠东州集团来对抗益州本地人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放弃法家这么一个天然的非益州本土士人?
张辽此时已经对历史上法正为何不得刘璋重用有了答案,而张松出卖益州时法正与其一拍即合也就合乎情理了。与法家有关系的不过是刘焉、刘范、刘诞三人。刘焉与法雄有交情,照顾法衍、法正不过是照顾老友的家人。而推荐法衍、法正入蜀的则是刘范、刘诞,这两人却偏偏死于长安城中的一场针对董卓的未遂的叛乱。虽说刘璋继承刘焉之位并没有什么刀光剑影的传说,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很顺利。然而刘璋在极为之前依然还有一个哥哥刘瑁,可是刘瑁却偏偏英年早逝。虽然此时没有什么证据能表明这是一场阴谋的结果,可是法家既然不是刘璋的亲信,受到冷落也就不奇怪了。
张辽既然知道了原因,也知道法正这是可以坦诚相见,他也就不再隐瞒什么。
“孝直,四日前我们便接到了汉中满伯宁送来的消息,当日晚上,主公便带着我与奉孝,还有二公子、四公子随同,一起去拜访了阆中侯。”
张辽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法正一听就明白。曹操此行必是为了向张鲁打探益州消息以及他与张松的情况。这实际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张辽能当面说出来,却也算得光明磊落。
“多谢将军告知。”
张辽见法正不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阆中侯对永年先生十分推崇,但自阆中侯府出来后,主公却对默默无闻的孝直更感兴趣。”
“啊!”法正这下终于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