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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也不知道啊!”王当苦着脸说道。

孙轻见王当的神态不似作假,而王当本人也就是个粗豪的性子,那就说明王当是真的不知道。这时候孙轻不禁有些埋怨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忽视了并州的局势,以至于如今竟然无法进行有效的分析判断了。

“唉!”孙轻再次叹息道:“王当,那张辽奉了曹操之命前来并州,喂得就是要收编并州的其他军队。咱们这里足有七万大军,又岂会逃过此次收编。如今张帅已经陪人去见了那张辽,以张帅的为人,若是张辽无法保证咱们弟兄的未来,张帅势必不会答应。而七万人若要生事也绝非并州如今的力量能够轻易化解。所以咱们为必要走那条没有未来的路啊!”

王当愣了片刻,眨眨眼,将虎目中那闪亮的水滴挤掉,平缓了一下情绪后说道:“孙哥,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咱们的人实在太多,三十万人口,七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的就是不小的开支,张帅为此早就愁坏了,我如何还能……”

孙轻也知道,曹军不是慈善家,即便是让他们几个头领全都安排上官职,也未必全都有实权,至于军队,能让张燕带兵就应该算是极大的幸运了,他们这些小头领根本就不会被曹操他们关注。而一旦决定被收编,面对着七万士卒的应该就是严格的挑选之后全部遣散。虽然曹军遣散降兵的事例他们都很清楚,条件确实不错,可是对于在军队中待惯了的人,让他们离开军队实在是有些不舍。就像王当,还没离开军队呢,不过就是生活安逸了些,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最为要命的还是曹军会如何安置这三十万家眷。孙轻根据曹军昔日处置青州黄巾的事例来分析,因该是在并州、幽州等地将他们打散了安置。一方面这些地方空地甚多,另一方面就是利用者三十万家眷和一同被遣散的黑山军士卒来充实边郡之地。孙轻很清楚,无论张燕如何争取,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些了。其他的无非就是在遣散费上做些讨价还价的事情,那支曾经一度达到百万人的黑山军已经面临着彻底解散的结局了。

“黑山军……张帅啊!,难道现在的结果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孙轻扭过头,向卤县城张燕住所的方向看去。

“黑山军倾注了我十几年的心血,但是今日我依然决定结束黑山军的历史。这并非我绝情,而是我不想让仅存下来的这七万弟兄和三十万家属永远都背着一个贼的名字。如今曹公已经平定了北方,未来攻克南方和西南、西北也是可以预期的,到那时天下太平了,大家都要过安生日子了,若此事咱们的弟兄还挂着贼名,不说别人看着不舒服,就是咱们自己难道就能无视别人异样的眼神?”

张燕在家中对着刚从晋阳回来的儿子张方讲述着自己的想法,他作为黑山军的大统领,肩上的单子实在太重,黑山军中也无人能够为其分担,于是这副担子他张燕一挑就是十几年。如今终于面临着卸下这份重担的日子,张燕心中忽然有一种要欢呼雀跃的冲动。不过为了保持他在众人面前的威严,他还是强压下这股冲动,选择了和自己的儿子倾述来稍稍发泄一下。

“父亲……”张方见到与往日有些不懂的张燕,心中也十分感慨。

作为张燕的长子,张方从小就一直待在黑山军中,近几年更是因为年纪长大了,他甚至接触到了黑山军所有的最高机密。对于父亲张燕的为难之处,张方自然是看在眼中。此时眼看着大势已定,张燕的些许异常张方也能够理解。

“对了,方儿此次见到张辽,你的感觉如何?”张燕发泄了一阵后便恢复了正常,向张方询问起晋阳之行的情况。

“怎么说呢?”张方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那位张辽将军对孩儿很是客气,言语中对父亲也十分尊重。而且孩儿能够感到张将军的亲切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发自内心。至于孩儿个人的感觉……”张方摇摇头,也不知是表示自己不清楚还是想借着摇头理清自己的思路。

“没感觉吗?”张燕对张辽很是关心,这非但是出于对张辽那些战绩的重视,也同样是对张辽在治理地方政务上的成就的重视。何况如今张燕还与张辽的家族在做着邻居,同时也还在接受着张家的接济。

“不是,应该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孩儿一共就见过张辽将军两次,可是总觉得那似乎不是一个威名赫赫的将军,反倒像……倒像是,是个书生。”张方勉强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很正常啊!”张燕倒没觉得什么不对,“张辽不但是曹公麾下的悍将,更是高密康成公的弟子,青州管幼安的好友。康成公乃是当代大儒,管幼安也是当世少有的大贤之人,能于他们相知相交者又岂会是一介武夫?”

“或许吧!”张方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反正我见到张辽将军之后便感到自己似乎无需要对他有什么提防。”

“啊?”这一下张燕愣住了。张方的这种感觉张燕如何会不知道,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