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公!”孔融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于是接着说道:“先不谈王子由他们是否能够成事,即便是他们成事了,曹孟德的麾下大将是否愿意罢休?莫要提起那些诸侯,若要为曹操报仇,仅仅张辽、夏侯惇便足矣,何须劳动那几个镇边大将?王子由不是蠢材便是别有所图,文先公务必小心谨慎才是!”
此时孔融倒是极为感激张辽,当初那个从他手中接管北海的将军如今也是威名赫赫,成为了与他平级的同僚。想起张辽曾经对他说过了那些话,孔融觉得低调一些也并非坏事。而反对刺杀曹操一事也同样是因为张辽的那段话:
“官场争斗我不管,只要照着规矩来,我便能保证主公不会用军队镇压。若是不依规矩,非要搞什么花样,休说到时候主公动怒,便是我,也同样不在乎杀人!”
那时候张辽的眼神中迸射出来的杀机可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黄巾军围城的孔融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相信张辽绝对会言出必行,到那时,雒阳的很多人家就会血流成河的。孔融绝对不愿让这种事情发生!
最关键的是在于张辽有限的几次交谈中,孔融对自己原本那种骄傲狂放、刚直耿介、不拘小节的作风进行了反省,也确实在朝堂上有所收敛。看问题时也能够从更高的层面出发,而并不是仅仅局限在家族和个人的层次上。故而孔融虽然时常会否定曹操的建议,但孔融却因为遵循张辽的指点均是对事不对人,也使得曹操并没有刻意敌视孔融。如此也使得孔融的处境远远好于历史上那种艰难。
不过孔融却是不知道张辽真正的用意。
其实张辽只不过是偶尔回忆起《世说新语》中的一则故事中有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出处,想到了那个在自己父亲被收监前依旧镇定自若的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那时候正是张辽刚刚喜得贵子的时节,抱着自己的儿子,却正好遇到孔融来贺,此时便触动了张辽心中那根还算是柔嫩的底线。张辽是想提醒孔融为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不要让无辜的孩子被牵连进来。
此时看来,张辽的提醒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孔融收敛了,明显是思虑更加周密了,他不再会像以往一样热血上涌便冲动行事。虽然呀依旧忠诚于汉室,但他也能够就事论事的去评价曹操的所作所为。张辽若知此事,必会欣慰自己无意之间又做了一件好事。
“文远,你看看。”
“别!这里均是机密要件,我非主事之人,岂能随意观看?况且奉孝你也真行,这些东西也敢带回家处理?”
“这有何不敢?莫要忘记,我家与官衙不过百步距离,门口尽是主公派来的虎卫军士,焉会有人敢动我的脑筋?”
“小心无大错!”
“啰嗦!今日请你来可不是听你说教的,而是有事相商。”
“何事?”
“我安插在雒阳的探子回报,王子服、种辑、吴硕这几人正在商议刺杀主公一事。原本这几人不过是些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之辈,甚至无需禀报主公我便能决定如何处置。可是昨日又送来消息,他们似乎和杨彪、孔融又有了联系。此事一旦涉及世家望族,那便是泼天大祸。我已压下此事,并将有关文件抽走,便是不欲让主公此时知晓。请你过来,也是为了商量一个对策!”
“不好办呐!”张辽闻言顿时双眉紧锁,“此时正值恢复丞相制的争议,若此事被主公知晓,天知道主公会如何想?搞不好就是灭门惨案,还真的是泼天大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