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灵枫坐在一侧,素手轻轻抚摸花瓣,冷笑道:“如今整个杭州城乱成一团,库银和粮食都被搬空,无数百姓被征调充作民夫,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几年,这一次又要得遭大难了,也不知能有多少人会活着回来。”
其她姑娘面面相觑,眼见这两位一人一句的讽刺朝政,幸好丫鬟婆子都已离去,要不然,传出去总归是一件隐患。
独坐在东坡椅上,张灏面沉似水,闭着眼一言不发。
史湘云嘟着嘴,闷闷不乐的合上一本诗集,叹道:“没等毁田清淤,就赶上此事,看来,这西湖重现之日,还得拖到明年了。”
“明年?恐怕不可能了。”秦晴筠摇头,好不容易使自己恢复冷静,心中暗骂永乐皇帝好大喜功,眼看就要祸国殃民了。
“鞑靼人劫杀边民,反复无常,明明受父皇册封,却不服从教化,百姓们不过辛苦一时,等这次五十万大军荡平这些胡匪,这天下就能换回来太平日子呀!”
芳宁公主朱智真神色激动,她自然是站在皇帝一边的,不过此乃闺房之中的争论,倒也不会与姐妹们计较言语得失。
“征伐异族没错,可如此大张旗鼓的惊动数百万人,大费天下元气不说,我敢断定,此战势必徒劳无功。”
听着秦晴筠斩钉截铁的话,姑娘们全都大惊,而坐在椅子上的张灏双目突然睁开,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娇弱身影,叹道:“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女,往日倒是小看你了。”
大惊失色,朱智真生平最敬佩的人,除了父皇朱棣之外就属张灏了,急切的问道:“灏哥哥,难道这次北伐,真的如秦妹妹所言,最终要徒劳无功吗?”
顷刻间,所有目光望过来,就见张灏轻轻点头,苦笑道:“朝廷一直采取保守策略,不但把北方边塞附近的百姓全都迁往内地,为了防止鞑靼人秋季南下劫掠,每年都要烧光牧草,采取焦土计策,直接导致北方千里之地杳无人烟,还三令五申不许守将与外族联系,陛下不是经常说臣子无外交嘛!如此一来,对于鞑靼人的实际情况就如两眼摸黑,大军一动,除了缴获些不知来袭的牧民和牛羊之外,哪还能寻到敌人大军?粮草又不容易供给上,往往出边几个月,就得因全军将士吃不饱肚子而班师回朝。”
“那该如何是好?灏哥哥,你为何不上书朝廷?”朱智真不解,神色疑惑的盯着张灏。
“哼!”张灏冷哼,没好气的道:“你爹那固执性子,满朝文武一起劝说都无用,还能听我一个孩子的话嘛?”
“岂是不用,反而越发如火上浇油呢。”秦晴筠忽然转过身来,直视着芳宁公主,激动的道:“陛下乃是何等要面子的雄主?这次鞑靼人的国师羞辱了我天朝颜面,陛下一直对于违逆异族采取剿灭殆尽的宗旨,加上满朝文武都不赞成动用五十万的大军北征,皇帝势必一意孤行,这第一次徒劳无功,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
“啊!”朱智真听的目瞪口呆,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一想到近几年父皇越发暴躁,极端自信的性格,立时无言以对。
“那西湖还要等上多少年呀!”
史湘云和沐怜霜大为泄气,要真如秦姑娘猜测的那样,这年年折腾百姓去北方,哪还有余力去重修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