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边有奶豆腐和炒米,还有肉干和干蘑菇!”赵天龙赶紧迎上前,借机转移先前的话题。
彭学文心里,也不想刚一重聚就把关系弄僵。此刻看到缓和气氛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策马朝周黑碳迎了几十米,笑呵呵地提议,“好,咱们干脆现在就生火烤肉得了!反正小鬼子也被你们吓得不敢出城!”
“在这儿?”周黑碳台抬头四下看了看,翠绿色的旷野中,除了自己周围这几波人,再也见不到其他智慧生物。便大笑着跳下马背,一边从腰间摸刀子,一边发号施令,“一连,分散警戒!二连和三连,给我找柴禾点火,咱们就在小鬼子眼皮底下给彭专员接风,气死川田国昭那王八蛋!”
“得令!”众弟兄嘻嘻哈哈地散开,一个个脸上写满了骄傲。小日本儿怎么了?甭看在其他地方能横着走,来到黑石寨这疙瘩,就得乖乖地躲进城里别露头。否则,大伙一枪一个,全送他们回东洋老家。
斯琴和赵天龙两个虽然不像周黑碳那样骄狂,但也不认为黑石城里头的日本鬼子敢主动出来送死。低声商量了几句,便从卫队中分出几十名骑兵去做流动岗哨。其他人,则跳下战马,与周黑碳、彭学文两人麾下的弟兄一道开始准备野炊。
不多时,一道道青烟便在草原上升起。随之向四下飘散的,还有浓浓的肉香和此起彼伏的歌声。重重的火堆中间,彭学文、赵天龙、周黑碳、斯琴四人相对着举起了酒碗。谁都没再提彼此之间的阵营差别和今后的事情。谁,其实心里头都清楚,这一顿酒,也许就是大伙能坐在一起的最后一顿。不图一醉,也许就是永远的遗憾!
第一章 问情(20)
四个人都不想谈那些煞风景的话题,因此这顿野餐倒也吃得其乐融融。特别是周黑碳,自觉先前自己一怒之下跑掉有些失身份,故而插科打诨,竭尽所能地活跃气氛,把周围所有听众都逗得前仰后合。
除了一些活跃气氛的笑话之外,大伙在席间谈得最多的,便属张松龄。他当年千里追杀汉奸朱二,他这几年在黑石游击队的所作所为,还有他脑子里那些层出不穷的生意点子,以及这些生意点子给游击队,给乌旗叶特右旗,给整个黑石寨周围各地带来的变化,几乎无一不是有趣的谈资,让大伙聊着聊着,彼此之间的隔阂就越来越单薄,越发觉得对方熟悉且值得亲近。
这个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却相当靠谱的小胖子,是将大家伙联系起到一起的纽带。没有他,彭学文未必会主动找上周黑碳,与后者一道去诈黑石寨的城门。没有他,赵天龙也未必会欠了红胡子那么大的人情,以至于以身相抵加入了黑石游击队。没有他,彭学文未必会触犯了军统的纪律,不得不想办法立功赎罪,把斯琴推上了去重庆的飞机;没有他,周黑碳也不会受了刺激,果断接受北路军的招安,通过职位和军衔的晋升来争一口气……
在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张松龄就像一根拖着长线的针,将大伙的命运先后串连起来,一道投入到时代的洪流当中。让每个人在其中都大放光彩。而他自己,也靠着这些朋友的帮助,做出许多同龄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一寸寸冲上了时代的浪尖,临风弄潮。
“我怎么没看出他有那么好来!不过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蠢蛋而已,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酸劲儿!”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张松龄,至少,斯琴的贴身侍女,正在替大伙切肉的荷叶就看不上他。听大伙把他夸得天上稍有,地上无双,忍不住就放下了刀子,撇着嘴数落。
“一边去,这里都是大人,哪有你一个小孩子说话的份儿!”斯琴立刻竖起了眼睛,冲着荷叶低声呵斥。
“我小,但不代表我笨!”小荷叶委委屈屈地站起来,嘀咕着走开了。作为她的东主,斯琴少不得又要端起酒碗来,向在座其他人赔罪,“大伙别生气!都怪我,平素对她太纵容了,让她根本不知道进退!”
“我怎么从里头闻见一股子怪味呢?!”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打击斯琴的机会,周黑碳岂能不赶紧牢牢抓住?“张胖子什么到底把人家给怎么着了?看架势,这辈子小荷叶都不想再提起他!”
“唉,是我多事儿了!”斯琴被问得脸色微红,喝了口酒,讪讪说道,“前一段时间大伙不是在纳林河畔又遇上了么?我见他也老大不小了,居然身边连个给收拾衣服的人都没有,就打算把我的另外一个小姐妹清莲许给他。谁料他却不知道好歹,当着一大堆人人的面儿就把我的提议给否了。弄得清莲很没面子,到现在还不愿意出来见人。所以荷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