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问了三遍,也没得到张松龄的回应。再仔细看,却发现后者的眼睛死死盯在地图上,两只瞳仁半晌都没有挪动分毫。
“喂,张队!我的张大队长!你又看出什么问题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在这等着呢!咱们到底能不能派人追上去骚扰一番?!怎么着也不能让下村大队走得如此轻松!”骑兵营长邵雍瞬间心里一紧,先前的烦躁感觉如潮水一般迅速消退。张胖子的战场直觉是出了名的灵敏,这一点,他在以前的合作中,就已经充分领教过了。如今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张胖子却把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肯定是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能追!”接连又问了两遍,张松龄才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低声回应:“通道肯定能清理出一条来,但是咱们不能追!下村大队退得很从容,未必没有引诱咱们追上去的企图!况且弟兄们昨夜赶了几十里的路,途中还跟秋田中队打了一场恶战,体力已经用到了极限!”
“是啊,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下村大队只攻了四轮,远没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而咱们这边,却是人困马乏!”听张松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方国强也连忙在旁边大声补充。作为政委,他从不干扰张松龄的指挥。特别是当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更是会竭尽全力地维护后者的权威。
“那算什么恶战啊!咱们拿刀砍,小鬼子抱着脑袋逃,能消耗多少体力!”副营长许地丁对张松龄和方国强两人的说法很不以为然,摇摇头,低声反驳。
“关键是,眼下咱们根本没有扩大战果必要!”张松龄笑了笑,不软不硬地补充,“即便下村大队的撤退不是圈套,咱们这边派出去的人少了,根本奈何不了他。派得人太多了,万一大桥有失,咱们没法向祁团长交代!”
“那倒是!”骑兵营长邵雍想了想,无奈地点头。此时此刻,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坚守大桥,继续等待九十三团主力的抵达。至于其他锦上添花的事情,的确属于可有可无。并且万一不小心上了小鬼子的当,把先前赚到的功劳也赔进去,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下村大队已经撤走了,大桥还能有什么危险?”正冲进临时指挥部请战的一连长戴望山恰恰听到了张松龄最后的那几句话,先用目光与周围的同伴们交流了一下,然后大声追问。
“前方大约四十里处,还横着一条纳林河!”张松龄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回应。
众人听得一愣,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是说,小鬼子还可能有别的援兵,从纳林河那边杀过来?!”
“张队,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张队,你可别吓唬我们。咱们就差最后几十里路就海阔天空了!你可千万别说有人就在前面等着!”
“都别瞎嚷嚷,听张队的。出发之前,团长说过,让咱们都唯张队马首是瞻!”
最后一句是邵雍大声喊出来的。打断了所有人的喧哗之后,他立刻用目光盯着张松龄,期待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然而,这一次,张松龄却有点儿让他失望了。盯着地图又看了好一阵儿,才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道:“纳林河再往南,基本上就进了晋军的防区。按道理,小鬼子不可能从晋军的防区穿插过去。但是我现在也说不准,只是感觉情况越来越不正常。下村大队撤得太果断了,果断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而纳林河与七金河的下游,是一个巨大的内陆湖,上游就是集宁。对咱们来说,两条大河之间最后这四十多里路,才是最危险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