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大伙前路的季节河一共有两条,眼下都是水量充沛的阶段。七金河正事其中距离大伙目前位置较近的一条。距这里直线距离差不多有六十华里左右,刚好需要大部队走上一整天。
众人目光再度随着张松龄的手指移动,先估算出张家口和集宁之间的距离以及下村大队沿途能利用的一切交通便利,然后再于心中默默计算自家到河畔的剩余路程,苦笑着摇头。如果张松龄和分析正确的话,当九十三团赶到七金河畔那一刻,下村大队主力也差不多是刚刚抵达。而届时谁家的先头部队占领了渡河大桥,就成了左右整个战局的关键。对于九十三团来说,抢先一步,全盘皆活。落后半步,则就是全军被困死在河东岸的惨烈下场。
“小鬼子手中的地图,比咱们清楚。他们的参谋人员,也都非常专业!所以他们的先头部队应该早就出发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河边!”张松龄的话继续传来,让大伙的心情像一叶孤舟般,先落入波谷,然后再从波谷再度快速奔上浪尖,“但是,日军能派先头部队,咱们也可以派。这世界上,我还没见过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的奇迹。即便他们号称跑不死!”
“轰!”临时指挥部里,气氛立刻热闹如同进了水的油锅。骑兵,大伙手里正握着一支骑兵!虽然在很多军事专家眼里,骑兵已经是落后于时代的兵种,但是其在战场上的机动性,依旧为这个时代的步兵望尘莫及。特别是在察哈尔这片广袤而又荒凉的土地上,骑兵们永远不会落伍。低矮的丘陵和辽阔的草原,是骑兵的天然主场。无论敌人再狡猾,再善战,也要先扛过骑兵的一轮马刀!
“我们骑兵营立刻就可以出发,抢在日寇前面拿下七金河大桥!”骑兵营长邵雍的反应最为积极,举着胳膊,大声向团长老祁请缨。
“是啊,团长,下命令吧。如果在主力抵达之前守不住大桥,我们几个提头来见!”副营长许地丁,连长戴望山等人也纷纷附和,唯恐落后半步,任务被别人抢走。
“当然得你们去替全军开道!”团长老祁想了片刻,慢慢点头,“不过……”语气一顿,他迅速将目光转向张松龄,带着几分求肯的口吻询问,“不过,张队长那边……?”
“我带领游击队与贵部骑兵营一道出发!”张松龄轻轻冲他点点头,笑着回应。“条件只有一个,贵部骑兵营暂时归我指挥!”
“没问题,谁敢抗命,你直接将他军法从事!”有张松龄带队,提前将大桥控制住的把握就至少多出了七成,这种情况下,团长老祁才不会在指挥权上跟张松龄计较,稍作迟疑,就断然答应。
“我们这就去把弟兄们叫起来,整队出发!”
“张队,我们在营地门口等着你!”邵雍和其他骑兵营干部,都是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人手把手带出来的,当然也不会拒绝“师父”的指挥。纷纷站起来,以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张松龄用目光跟老祁交流了一下,然后开始调兵遣将、很快,就把骑兵的具体行动方案落实到人。老祁也带着其他干部参与进来,群策群力,以最快速度替骑兵解决问题,提供方便。大约三十分钟后,黑石游击队和九十三团骑兵营再度并肩出发,风驰电掣般,向六十华里外的七金河大桥扑去。
团长老祁举着火把送到了临时营地门口,望着月色下渐渐模糊的背影,久久不愿将目光移开。这是他手中的第一支骑兵,也是整个九十三团的精华。即将去前方敌情不明的七金河畔,替整个队伍开辟出一条脱险的通道,然后坚守上整整一天时间。待大队人马赶致那里之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他们当中几张熟悉的面孔?!
起风了,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黄骠马扬起头,发出一串骄傲的咆哮“唏嘘嘘嘘——”!
“唏嘘嘘嘘——”“唏嘘嘘嘘——”“唏嘘嘘嘘——”数十匹战马群起响应,声音宛若战歌,在天地间回荡,回荡,反复回荡!
注1:山西决死队,又名山西新军。是在抗战前夕,阎锡山与延安方面合作组织的抗日新军,队伍中骨干多为爱国青年,因此战斗力颇强。在39年下半年,山西战局进入相对缓和状态后,阎又试图以激烈的血洗手段清除队伍里的共产党干部,光是在三纵就屠杀共产党干部六百余人。导致双方合作彻底破裂,决死队彻底脱离晋军,加入八路军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