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战斗小组的蒙古族战士小巴图迅速从背包中取出日制手雷,填入掷弹筒口。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跟在张松龄身边学习掷弹筒的操作技巧,与师父配合得非常默契。“嗖——”手雷飞起的尖啸声不大,却恐怖异常。驻守在第四道关口的几名土匪抢先一步跳起来逃走,然后被爆炸的弹片波及,倒在地上,翻滚哭号。
又一伙土匪快速跑入阵地,还没等举起枪,就被第二枚凌空而至的手雷轰翻。第三波已经赶到关口附近的土匪们被眼前的凄惨景象吓得士气全无,愣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前进还是转身向后。游击队手中的重机枪很快找上了他们,将他们全钉死在山道上。
“轰!”“轰!”四十八瓣手雷继续爆炸,将第四道关口附近炸得浓烟滚滚。实际操作掷弹筒的,却换成了蒙古族战士巴图。他训练时间不足三个月,还达不到张松龄的准头。却凭着一双放羊娃的眼睛,将手雷抛得一颗比一颗接近目标。关口后的土匪们受不了光挨炸不能还手的压力,哭喊着呼叫支援。藏在第四道关口后一百多米某个位置的九七式步兵炮组不得不调整射角,硬着头皮向小巴图藏身的弹坑进行重点压制。
隔着将近三百米远,炮弹很难打得像步枪一样准。况且这些土匪们平素根本舍不得浪费炮弹进行必要的训练,关键时刻,更是手忙脚乱,能将炮弹顺利打出去就已经是超水平发挥,至于打得中打不中完全靠运气。
显然,运气不在他们这边。接连两发炮弹都射得不知去向,甭说炸到隐藏在弹坑中的小巴图了,连其他游击队员的寒毛没碰倒一根儿。“笨蛋,你出生时脑袋被夹过啊,长了一双斜眼儿!下次……”负责指挥炮兵的土匪头目气得直跳脚,用王八盒子指着麾下喽啰破口大骂!忽然间,他感觉脖颈后一阵发毛,扭过头去,看到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呯!”张松龄果断扣动扳机,将正在调整射击角度的炮长打了个脑袋开花。紧跟在他身边的轻机枪手小许转动歪把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串长点射,将土匪头目和步兵炮附近的小喽啰们全部送上了西天!
第一章 誓言(13)
这下,趴在岩石后的土匪们立刻炸了锅,调转枪口,冲着张松龄和小许两个就是一通乱打。“乒乒乓……当当当……”,子弹打得二人身畔火星四溅,雪雾翻滚,很快就再看不到人体的轮廓。
“机枪原地掩护!”赵天龙的两只眼睛几乎冒出火来,丢下步枪,从腰间掏出盒子炮,振臂高呼,“其他人,上刺刀!”
“上刺刀,捅了他们!”位置相对靠前的几个战斗小组,快速打空步枪中的子弹,将刺刀套上枪管。撒开双腿,朝着第四道关卡发起了锋!
没有人犹豫,大伙也没有时间犹豫。先前为了敲掉土匪手中的九七式,张队长跟小许两个冒着被摔下山谷的风险远离了道路,悄悄爬到了距离第四道关卡只有七八十米处一块突兀的大石头上。此刻,二人身侧根本没有躲避空间,只能趴在原地咬牙苦捱。大伙这边的冲锋晚发起一秒,他们两个被土匪乱枪射杀的概率就会增加一倍!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火力支援小组的弟兄也明白战斗到了最关键时刻,再也顾不上节约弹药。轻重机枪来回横扫,将土匪们藏身处的岩石表面打得一片狼藉。几名土匪的注意力明显受到了干扰。再度掉转枪口,试图对赵天龙等人进行火力阻拦。脑袋刚刚从岩石后探出一个边缘,就被机枪直接掀飞了头盖骨,红的白的淌了满地。
借着土匪们注意力受到干扰的机会,张松龄将步枪放下,双手慢慢发力,鼻子尖贴着石块上的雪壳子,一寸寸往后挪动身体。土布军装和白色披风非常出色混淆了身体和周边环境的差别,让他看上去跟冻在石块表面的雪壳子没什么两样。土匪们攒射过来的子弹大部分都打在岩石正前方,没给他和小许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也有两颗撞了大运的,一颗擦着他的右肩膀穿了过去,将棉袄烫出了个大洞。另外一颗则打中了机枪手小许的左胳膊,令伤口前后两个方向都冒出了血花。
“嘶——嘶——”机枪手小许疼得直吸凉气,将受伤的胳膊压在身体下,以免血迹替土匪指引目标。正在慢慢向后挪动的张松龄敏锐地察觉到了同伴的异常,将头侧过来,耳朵贴着积雪,用目光表达关切。小许轻轻摇了摇头,竖起右手的一根手指,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架在身前的轻机枪。
张松龄的眉毛轻轻一跳,不太赞同小许的提议。按照他事先的规划,二人敲掉土匪手中的九七式步兵炮之后,便要在第一时间脱离险地,绝不留下来做无谓的牺牲。然而小许眼中闪耀的坚毅,又令他有些迟疑了起来。
山道上向前冲锋的游击队员们,却没有任何停顿。脚下的路很滑,一不小心,他们就可能被摔进山谷。眼前的山坡很陡,让他们竭尽全力,速度却慢得像蜗牛在爬。而更多的土匪,却开始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所在,纷纷将枪口对准他们,扣动扳机,射出一颗颗罪恶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