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孙长官呢,他不是也很赏识你么?!”张寿龄不甘心,皱着眉头继续追问。
“孙长官的部队打残了,在重庆赋闲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去年十月,据说才又找到机会重新出山带兵。而那时,我已经在游击队落下了脚!跟入云龙、红胡子,还有其他弟兄很投缘,所以也就没心思再回去找老长官了!况且回去之后,我也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怎么,怎么会没有呢。毕竟,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带出来的!”张寿龄小声嘟囔着,试图劝弟弟仔细考虑眼下的选择。他能看得出来,自家弟弟跟赵天龙等人很投缘,也很满足目前的生活。可游击队毕竟不是正规军,地方部队的中队长也远比不上第二十六路的中校身份来得显赫。况且眼下虽然是国共合作亲密,谁知道将来打败了日本人之后,国共两家会不会重新争夺天下。如果再像当年那样突然翻脸,弟弟就彻底从英雄变成了叛匪,整个家族都得受其牵连!
正思索着该怎样把这番道理掰开揉碎了跟自家弟弟讲明白,赵天龙已经又抱着一大摞石块走了回来。一边动手垒第二个灶台,一边气喘吁吁地跟他套近乎,“大哥从山东那边过来,路上还算顺利吧?!遇没遇到不开眼的小蟊贼?”
“还行!”张寿龄笑了笑,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出张家口之前路上的厘卡,里头还是原来那些老熟人,虽然他们眼下是替小鬼子卖命了,却也不至于太为难我们这些每年都主动给他们往手里送钱的。至于出了张家口之后,呵呵……”
轻轻摇摇头,他继续补充,“前半段的被满洲国人的接管了,收钱的卡子反而比往年少了许多。后半段托红胡子和黑胡子联手发出的那道绿林令的福,大伙还真的没遇到什么麻烦,太太平平地就走到了这里!”
“我觉得,也没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跟公开我们王队长对着干!”赵天龙笑了笑,满脸得意,“您手中的货物怎么样?都处理掉了么?没处理掉的话,就全转给我们游击队好了,我们帮你卖,你跟胖子也能抽空好好在附近玩一玩!”
“不用了,不用了!”闻听此言,张寿龄赶紧连连摆手,“已经全交给当地的老熟人了!我们之间有好些年的交情,他们绝不会亏待了我!”
“那回去的货呢,都置办了么?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赵天龙是个热心肠,继续主动替朋友的哥哥排忧解难。
“还没来得及置办呢!我想先看看近年的行情!”张寿龄想了想,犹豫着回应。眼前这个曾经大名鼎鼎的独行侠很仗义,让张寿龄很难当着此人的面,继续跟自家弟弟讨论离开游击队的问题。只好暂且将这份心思收起来,等待更好的机会。
张松龄也不愿意在好朋友面前,暴露出哥哥前来寻找自己的真实目的。想了想,尽量把话题往生意上岔,“不用看,行情都在我心里装着呢。您要买什么,回头尽管给我拉单子。保证我买到的,都是最好最便宜的!”
“对对对,这个榷场就是小胖子一手操办的,对里边的东西,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赵天龙端起大铁锅,笑呵呵地在旁边帮腔。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去湖边打水。借着这个功夫,张寿龄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个集市真是你一手开起来的?你们游击队,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想办法筹集经费呗,总不能学着土匪那样去抢老百姓!”张松龄点点头,笑呵呵地回应。出生于商贩之家,他一点儿没觉得做生意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况且游击队也的确需要钱,容不得任何人玩清高。
“那才能收几个子儿?”张寿龄立刻又为游击队的前途担心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商队一年顶多跑三趟。就算你们每趟都把大伙凑在一起开集,一年下来也不过收三次钱!还不能收得太多,否则就没人敢来了!”
“我们不光开了个集市,我们还自己卖货呢!”张松龄摇摇头,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解释,“大哥你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否则,我就可以让你带一些我们游击队自己做的浴盐走了!是我跟一个当地蒙古大夫一起摸索出来的配方,比你曾经给我看过的那些西洋货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