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尽早把子弹取出来,免得伤口感染!”因为受伤次数太多的缘故,张松龄自己早已经成了半个战场医生。又举着火把仔细看了看赵天龙肩胛处的弹孔,皱着眉头回应。这颗子弹应该是在二人从火场撤离时,从背后很远的地方打过来的,因此并没有造成贯穿伤。但是它却极有可能卡在了赵天龙的肩胛骨某处,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后者的整条肩膀都可能废掉。
“先管你自己,先管你自己!”赵天龙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股子烦躁,推开张松龄的胳膊,大声抱怨,“奶奶的,小鬼子的子弹真会挑时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等老子往后撤时才打过来。这要是被周黑子看见了,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埋汰人呢?!”
“没事儿!”张松龄又好气又好笑,大声安慰,“他要是敢胡乱编排你,我就帮你出气。算了,我打不过他,咱们两个一块收拾他,好好给他松一次筋骨!”
“还用咱们两个,我一只手也能把他干翻!”赵天龙伸开未受伤的右臂,五指曲曲伸伸。比起伤口处的疼痛,他更在乎其实是伤口的位置。左后肩胛骨偏下,怎么这般倒霉呢!让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还以为龙爷我做了逃兵呢!真他奶奶的郁闷,郁闷至极!
知道他心高气傲,张松龄也不多废话。将火把塞进对方的右手里,从衣襟处扯下三段粗布条,用清水反复洗干净了,其中一段用来擦去自己身上伤口处的血迹,另外两段则用来包扎,以免伤口处弄进尘土,导致意外情况发生。
他身上的两条伤口看上去虽然恐怖,却都属于轻伤范畴,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处理利索了。再度取出一把不常用的匕首,于火把上将刀尖和两刃烧红。稍稍冷却片刻之后,他拍了拍赵天龙的肩膀,示意对方转过身去,“忍耐一下,很快就好!实在忍不住,你就找个东西咬在嘴里,千万不要挣扎!”
“瞧不起你龙哥不是?!”赵天龙撇了撇嘴,笑着抗议,“你尽管动手去挖,要是皱一下眉头,我以后就给你端一整年的洗脚水!”
“那咱们可说定了!”张松龄笑着点头,故意拿话来分散赵天龙的注意力,“让入云龙给我当勤务兵,这说出去得多有面子啊。恐怕红胡子本人,都比不上我!”
“小样!”赵天龙继续撇嘴,“给你个杆子,你就真敢往上爬。要是我没有皱眉呢,你是不是留下来跟我一起干?!”
闻听此言,张松龄的手忍不住轻微哆嗦了一下,差点用刀刃在赵天龙背上直接挑出一条大口子。今后到底如何,他还真的没仔细想过!当时只是觉得宁可拼着前程不要,也得把鬼子准备使用化学武器的消息及时送到喇嘛沟,以免红胡子和赵天龙等人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小鬼子活活毒死。但警讯成功送出之后,他又觉得心里好生失落。仿佛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这辈子可能都再也找不回来。
“哎,问你呢?你不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赵天龙单手举着火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跟好朋友逗闷子,“至于么,我又不是大姑娘,弄出疤瘌来还会赖上你!等打败了这伙鬼子,你准备去哪?还去找你的老队伍么?人家会不会还要你?!我可听说过,你们蒋委员长那人,心眼儿一向不怎么大!”
“我跟的是孙连仲将军,与蒋委员长目前还说不上话。再说,他也没功夫管我一个小连副的事情!”用力摇了摇头,张松龄将眼前烦恼暂时抛在身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俩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说着话,他轻轻将匕首的尖端探进入云龙肩胛上的伤口,朝上朝下顺着肌肉走向慢慢扩大。淤积在皮肤下的血立刻顺着匕首刃涌了出来,淅淅沥沥淌了他满手。强压住心中的紧张,他继续将匕首向伤口深处探,反复寻找了好几次,才终于在肩胛骨稍稍偏下的位置,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赵天龙早已疼得面无人色,却硬挺着一动不动。只是举在右手里的火把却颤颤巍巍,象打了摆子一般抖个不停。“如果疼得厉害,就喊出来,反正附近没有其他人!”见对方忍得实在辛苦,张松龄好心地建议,“我当年打了麻药,还疼得鬼哭狼嚎!过后也没见谁敢当面笑话我!”
“不疼,你动作在麻利点儿,我就更舒服了!”赵天龙额头汗珠滚滚,却继续咬着牙根死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