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碌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胡子惊诧地扭过头去,恰看见副队长吕风那满是沧桑的面孔。
“在门口堵到老哈斯了?”他放下手中文件,笑着询问。
“嗯!”吕风点点头,低声回答,“堵到了。四把椅子折了一头羊钱。另外一头,他也不要满洲卷,让我给他打一个水渠柳的三节柜子,留着明年给他小儿子说媳妇用!”
“这老东西,可真是个人精!”红胡子低声骂了一句,把头再度转向文件柜。又挑出了几份可能对张松龄有用的文件,正准备拿去交差。猛回头,却发觉吕风还在自己背后喘粗气。愣了愣,笑着问道:“怎么,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派到山后牛家营子的工作组昨天送回信来,他们那边遇到了点儿麻烦!”吕风沉吟了一下,小声汇报。
“有伤亡没有?!你怎么处理的?!”闻听此言,红胡子再也顾不上去给小胖子送文件,转过身来,急切地追问。
“没!牛家营子的人没有动手。只是请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王老善人出面,给了工作组四十块大洋。让他们拿着钱赶紧离开!”
“这些混球,敢情真把咱们当土匪了!”红胡子皱着眉头大骂,随即又无奈地苦笑,“也不奇怪,咱们这边情况,与口里那边不太一样。村民们几乎全是开荒汉出身,每家多少都有几亩地。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可受剥削的情况也不像口里那么严重。而小鬼子这两年都忙着跟蒙古贵族打交道,暂时也没顾得上把黑手伸向农村,老百姓的利益没受到太多直接损害!!”
“可不是么,太复杂的道理,你就是跟他们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理解不了。比较直观的减租减息,暂时又派不上用场!而那些所谓的善人,平时又非常会收买人心。婚丧嫁娶,盖房子起坟头,凡是需要组织人力的,就没有他们不插手的地方!”吕风咧了一下嘴,苦着脸抱怨。
“也不算收买人心了!”红胡子笑着摇头,“自打辛亥革命起来,草原上就一直处于半无政府状态。那些汉人聚居区的豪绅,需要普通村民们的支持,才有胆量跟蒙古贵族们讨价还价。而那些普通村民们,也只有跟地方豪绅团结在一起,才能不受蒙古贵族们的欺负。双方谁都离不开谁,天长地久,一种简单的依附关系就慢慢形成了!”
“那怎么办,命令工作组先撤回来?!”吕风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试探着询问。
红胡子摇头沉吟,“嗯,你让我再想想。嗯,这样,你通知工作组先别忙着往回撤!有游击队在,那些豪绅轻易不敢动武。让工作组不要急于求成,静下心来,慢慢想办法。不要老想着照搬口里那边的经验,既然情况不一样,工作方式方法,也得跟着做一些改变!”
“知道了!”吕风答应着,抬腿向屋外走。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儿,却又迟疑着转过头来,望向红胡子,欲言又止。
“还有别的事情?!赶紧说,别跟个大姑娘似的!客人都在会议室等着我呢!”红胡子瞪了他一眼,大声命令。
“那我可就说了!”吕风咬了下牙,快速收回已经迈出屋外的那一条腿,“王队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入云龙、黑胡子和那个姓张的小胖子给领了回来?!能出手救他们脱离险境,咱们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没必要……”
“不是领他们回来!”红胡子王洪笑着打断,“是请他们帮我做一件事情。斯琴女士不是希望咱们帮她摆脱白音的纠缠么?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这种蒙古贵族之间的纠纷,咱们游击队目前还不适宜介入太深。而入云龙他们三个出面就不同了,他们可以算做斯琴女士重金礼聘来的帮手,即便有些事情做得出格了些,也能让其他蒙古贵族找不到发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