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白音相信红胡子没理由拒绝。却不料对方只是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擦了把眼泪,气喘吁吁的回应,“哈,哈哈,藤田老鬼子真有心胸啊,居然丝毫不计较老子刚给他吃了一个憋!”
“那是,那是!”阎福泉擦着汗赔笑,“太君向来识英雄,重英雄。他刚才亲口跟我说,如果您肯答应出任团长,他可以保证不派任何人擎肘。任由您老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这支骑兵!”
如此优厚的条件,再拒绝就是不理智了!白音迅速地回过头,带着几分羡慕看向红胡子。只见后者又是一阵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娘的有趣,老子平素行事低调,低调,居然低调到了要被小鬼子招安的地步。哈哈,哈哈,巴图,小刘,把咱们旗子亮出来!别低调了,再低调,就没人认识咱们了!”
“是!”他身后的队伍里,有人答应着取出两面旗帜。迎风晃了晃,呼啦啦展开。一面是青天白日满地红,另外一面,却是交叉的镰刀斧头!
注1:大正十年式掷弹筒,日军早期配备的掷弹筒型号,射程只有二百米,精度也远不如后来的八九式。但它因为造价低,重量轻,在日军中得以广泛保留。一直到二战结束前,还大量使用于中国战场。
第五章 人情(1)
看到两面熟悉的战旗,张松龄恍然如梦。
从良乡、邯郸到娘子关,那面青天白日满地红一直陪伴着他。几经生死,早已成为他灵魂上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而那面镰刀斧头,则从娘子关开始,在他的视野里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
毫无疑问,苏醒是这面镰刀斧头的拥蹩者,与他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伍楠也是。在同一面旗帜下,还有死板且傲慢的李国栋,诚实且狭隘的大牛。在来草原路上遇到的那个神秘旅伴吴云起,虽然一直没有主动表明身份。但据张松龄过后推测,此人十有七八,也是镰刀斧头下的一员。这面旗帜就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种子般,落到哪里,就在哪里迅速生根、发芽、长大。从中原到塞外,不计气候,不择土壤。
相对于张松龄的茫然,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人的反应则轻松得多。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对外边的世界所知甚少,不怎么了解青天白日满地红和镰刀斧头之间的恩恩怨怨。即便了解,他们也不会太在意。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中央政府走马灯似的换。无论是先前的北京政府还是后来的南京政府,对草原的控制力都无限接近于零。发出的政令等同于一纸空文,基本上没有人看,也不需要遵守。而各届民国政府,无论合法和还是非法的,也都没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塞外这片人烟稀少的蛮荒之所,任由其一天天被时代遗忘。
甚至连黑石寨这座方圆几百里唯一的城镇,也是张作霖张大帅派人在一座不知什么年代的城市废墟上建造起来的。因为就地取材用了废墟里的黑石大石块,所以直接被命名为黑石寨。至于那座废墟原本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朝代,根本没人花心思去考证!
所以,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个,压根儿都不觉得青天白日满地红和镰刀斧头由同一支队伍打起,有什么别扭的地方。他们不在乎被谁所救,他们在乎的是如何报答救命之恩。所以他们两个不待日本鬼子的马队去远,就空着双手走出了树林。遥遥地冲着不速之客的首领抱拳躬身,大声问候:“今天若不是恩公仗义援手,我等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敢请恩公赐知姓名,让我等也好佛前焚香,求佛祖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富贵永享!”
一连串江湖套话说出来,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不速之客的首领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什么援手不援手的,我只是看不惯小鬼子嚣张罢了!至于我的姓名,王洪,三横一竖那个王,洪水的洪。还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绰号叫红胡子,两位当家呢,是不是也报上名姓来!”
“在下赵天龙,拜谢洪爷的救命之恩!日后洪爷但有差遣,无论风里火里,赵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赵天龙长揖及地,按照江湖礼节向王洪致谢。
“在下周黑炭,江湖人称,大伙都叫我黑胡子!不过我这胡子,跟您那胡子可是没法比!”周黑炭也上前两步,学着赵天龙的模样,自报家门。“您救了我和我手下兄弟的命,我们黑狼帮,从此就听您的调遣了!哪怕您老命令我们明天就去攻打黑石寨,我们也绝不会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