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霸,好好地看管这些俘虏,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敢在其中起哄或者试图逃走,全部拉出来拴在马后拖死。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既然敢挑衅我们河套的威严,那就要有被碎尸万段的觉悟。”
奉敬本来准备的是将这六万战俘暂时押解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定州城内,但考虑到昊天很快就会回来。昊天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恐怕一回到河套就会立刻筹划立国称帝的事情,到时候再去定州提这些人祭天,也有些麻烦。反正延州城外原来也有好几处河套军营,正好看管这些战俘。
得知联军逃走的消息之后,本来还在黄羊滩和贺不归的蛟龙军团对峙的加藤鹰等人毫不犹豫的拔锚起航,联军既然已经溃败,那么他继续呆在这边也没有意思,至于上游的川百信田,加藤鹰大人就恕不奉陪了。结果,没有了加藤鹰在下游的牵制,在贺不归和张苍宗的联手之下,川百信田三万水师毫无悬念的全军覆没。不过,川百信田并没有辱没他东海之上一代枭雄的身份,在最后关头,他凿沉了所有的战舰,然后横剑自刎。这件事情也让贺不归二人愤怒了很久,风陵渡口乃是河套和河西路联系的重要渠道,川百信田的数十艘沉船堵在这里,几乎阻断了渡口的正常运行。为此,贺不归二人不得不命令部下加班加点的在这里打捞沉船,以早日恢复渡口的正常运作。愤怒的张苍宗甚至让人将川百信田的尸体从大河之中费心费力的捞了起来,然后剁下脑袋扔去喂狗。
两天后,昊天率领的河套大军总算是渡过了壶口渡口,回到了河套。在踏上安州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河套将士全部裹上了楚相成在这两天里尽力准备好的白纱孝布,昊晋两兄弟身穿孝服亲自扶柩而行。从安州到延州的官道两侧,站满了早已经得到消息的河套百姓,放眼望去,整条官道就像是一条白色的带子,一眼望不到头。
在阵阵压抑的哭声之中,昊天的座驾和天意的灵柩总算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延州府城。留守延州的楚相成边重行和何玉等人在奉敬信刻的陪伴之下,率领着延州数十万官民出城三十里迎接昊天的回来。只是,这次凯旋的英雄并没有受到胜利的战歌,反而是震天的哭声笼罩了整片天空。
天意在河套三路地位尊崇,在百姓们心中享有着极其崇高的威望,尤其是她还是为了掩护数十万百姓逃生而战死沙场,自然更得到河套百姓的尊敬。在天意的灵柩靠近的时候,官道两边的所有百姓不分尊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双膝跪下,以首触地,泪流满面。
看着以前的情形,昊天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窥天居士问天意的那句话:如果有朝一日,天意要在自己的性命和数十万百姓之中选择,她会怎样。当时天意的回答便是若能以一己之力挽救数十万百姓,虽死犹荣。
想到这里,昊天忽然明白,天意当初就算没有遇刺受伤,恐怕也不会离开定州。天意,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在快要到达城门处的时候,昊天总算是看见了楚相成和魏鹤等人。才半年不见,楚相成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而身边的边重行魏鹤等人无一例外的是眼圈深陷,很显然这些天也是无比伤痛。
本来楚相成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过一看见一身孝服的昊晋两兄弟和天意的灵柩,顿时间又老泪纵横,最后还是骆祥心有不忍,轻轻地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然后让下人将已经晕过去的他送回府中。
“先回府再说。”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情况,昊天终于张口说道。受气氛的感染,他也是双眼通红,昊晋两兄弟更是将嘴唇咬破。
魏鹤等人连忙让开,何玉则是上前两步,走到昊天身边,一手搭在马车上扶柩而行。她是天意的长辈,按理说扶柩的事情不应该让她来,不过她对这个侄女向来关爱,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两人便已经人鬼殊途,她也是双眼通红。骆祥看着神情憔悴的妻子,也默不作声的走到灵柩的另一侧,夫妻二人扶着灵柩并肩而行。
此时的延州城内,已经成为了一片黑白分明的世界,官道两侧的树木上,全部缠满了黑纱,所有的店铺酒楼之上都飘着一根白绫,剪出的白花挂满了延州的每一个角落。在经过一些店铺的时候,昊天甚至能够通过敞开的大门看见正堂内立着的天意的灵位。
秋沐心中一叹,一个女人,能够在死后想得到如此待遇,恐怕也是千年难遇了吧。由此也可以看出天意在河套百姓们的心中有着如何的威望。只是,正因为她的威望太高,百姓们对她太过爱戴,日后的善后事宜才更加的麻烦。
靖北王府门口,头一天刚刚赶到的五小郎君全部身穿孝服跪拜于两侧,他们和魏鹤等人不同。魏鹤等人只是下属,而他们乃是天意的义子义女,身份上自然不同。五小郎君都是双眼通红,英季儿和初月影的眼中甚至满是血丝,很显然是一直没有休息。
在他们的头上,是靖北王府的牌匾,看着牌匾上那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昊天顿时有些恍惚,这四个字,还是天意当初亲自题写的。从靖北侯府到靖北公府再到靖北王府,牌匾换了三次,不过每次都是天意亲自题写。原本以为两人能够相伴一生共享天年,哪知道才半年功夫,夫妻二人便已经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