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若是出城主动攻击,先若有小胜,其后必定是大败。不过赫基木儿和桓复传他们毕竟不是庸手,河套仅仅是一轮攻击,必定无法将我军全歼。此时回城必不可能,因此,大军到时候必定会朝着燕州突围。大军一旦撤退,十有八九会再次上演联军当日从宣州逃到东海里的场景。”
遥今夕面无表情,虽然卡辛巴斯将场面说的如此狼狈,可是出于对卡辛巴斯多年信任的惯性,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个老人的话。
“今夕,你记住了。联军一旦撤退,你千万不要随着他们前往燕州。你可率领本部士兵,折道西北先进入云州地界,然后北上抵达长城山脉,顺着长城东进,避入居庸关。这条道路虽然漫长了一些,不过却相对安全。只要操持的当,应该不会有损失。”卡辛巴斯转过身子,轻轻拍着遥今夕的肩膀说道:“今夕,知州城内的三十万联军,已经是我们东北三国半数的精锐。虽然他们现在的士气是比较低迷,可是只要休养一段时间,照样是一支虎狼之师。你一定要将他们尽可能多的带回家啊!”
遥今夕苦笑着说道:“大帅,属下直属兵力仅剩下三万多一点,而且有赫基木儿亲王在,到时候将士们会听属下的吗?”
卡辛巴斯无奈地说道:“不管有多少,你全力以赴就是。每保留一份有生力量,便多了几分胜利的希望。三万人也好,三十万人也好,就算你只带着三千士兵退入居庸关,也是一个胜利。记住,他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留在城内。否则,必定会被河套团团堵死,就像是当初的同州城一样,最终灰飞烟灭。”
卡辛巴斯终于要回国了。为了保证卡辛巴斯的安全,送别的时候,出席的仅仅只有军方的高级将领。看着这个已经衰老不堪的老人,赫基木儿等人是有喜有忧。虽然对他有过不满,有过失望,不过等到送别的时候,唯一剩下的仅仅只有尊敬。
他没有坚持到最后,可是这并非是他的错。以八十岁的高龄,还为了国家安危四处奔走的,仅仅只有清风的铁真和大湖路的欧阳靖忠等少数几人。他已经尽力了,只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在这样坚持下去。
所有的千言万语,最终浓缩成一句话:“卡帅,保重!”
卡辛巴斯那柔和的目光缓缓从最左侧的耶律迟显扫到最右侧的金向亮,每个人的表情不尽相同:耶律迟显死寂,耶律宛夕迷茫、冷方布阴沉、赫基木儿桀骜、遥今夕沉稳、桓复传坚毅、金宗彪练达、金向亮有些神采飞扬。
可是在这之前,他们一个个是怎样的神采飞扬啊?当年刚刚攻破长城防线的时候,东北联军的将领们一个个都是慷慨激昂,大有旌旗高举马踏江南,金戈舞动纵横神州之势。可是这才多少年的时间,他们就变成了这样。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从619年河套起兵定州开始,无数声威显赫的名将已经战死沙场,近百万将士埋骨他乡。河套的辉煌,那完全是建立在东北三国的森森白骨之上!
也许,当年的壶口会战就是一个错误。如果自己当初不是太自负,河套会走到这个地步吗?他就知道,当年让河套逃脱,会成为东北三国以后的噩梦。只是,自己现在却无法将这个噩梦结束。
心中一阵苦笑,卡辛巴斯对着金向亮,语重心长地说道:“向亮,身为联军主帅,你的任务可不轻啊!知州虽然物资短缺了一些,可是只要守之以法,至少能够坚持两月。这两个月至关重要,只要坚持过去,局势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向亮躬身说道:“卡帅放心,我们一定会同心协力,力保知州不失!”
一看见金向亮这副模样,卡辛巴斯便知道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无法在说什么了,只好心中叹了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当踏出知州城门的那一瞬间,卡辛巴斯回头望去,城楼上旌旗迎风招展,所有的将士都平举着自己的兵器看着夕阳下缓缓离去的这个老者。卡辛巴斯心中蓦然一阵感动,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以后恐怕在难有回来的时候。自己,这算是临阵脱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