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下突厥大营之中铿锵之声,一片繁忙与混乱。暗夜里的火把之下,一队队披着破烂羊皮袍子的汉子正扛着一块块风干的牛羊肉往马车上装,除了牛羊肉,还有人搬着一捆捆的羽箭往马车上搬。不少光着膀子的拿着铁锤的大汉一看就能猜出是随军的铁匠,他们正拿着大锤不停的修复着一把把缺口的弯刀。还有些人则正在给战马更换破损的马蹄铁,一群人看似混乱无比,却又似乎井井有条的在忙碌着。
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阴影之中,大陈王仁恭元帅游击军麾下的特战营飞虎营的代总管张猛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头正在准备捕猎的豹子,一身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躯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手举着一只千里镜目光锐利地盯着火光之中的突厥营地,如同猎豹在选择猎物。
千里镜的清晰观察之下,南面的这一片营地人影绰绰,除了那些在装车的随军奴隶外,还有着众多的工匠在忙碌着。除了这些,张猛还注意到,营地中居然还有不少的妇女,这些妇女既有胡人妇女,也有不少汉人装束的妇女,看她们的动作,却是在缝补着皮甲与帐篷。
而在最边上的营栅边,一排排的突厥士兵正在集结,一座座的帐篷被拆下。不少的士兵一边穿着皮甲,有的还在拿着磨刀石在为自己的弯刀最后一次打磨。马匹嘶鸣喘息,头领们发号施令,士兵互相咒骂,甚至一旁还有营记在惨叫哭泣,噪音如同潮汐高涨,达到顶点。
“他们要出发了!”张猛喃喃道。
“看样子,统叶护已经知道了大利城那五千先锋被灭了的事情。这些人数目不多,定是突厥人派去侦察的探骑,不过千余人,看样子突厥人有了些警惕。将军,要不要派兄弟去给大帅报告,免得被突厥探子给发现了咱们的计划?”一名同样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陈军校尉轻声道。
那名校尉说得没错,突厥人确实派了一个千人队骑兵前出打探,而且这支骑兵只是一个前导,在他们之后,天亮后突厥人还会派出五个千人骑队伍越过阴山白道打探。这支最先离开的队伍是一支阿史那部族的直属千人队,突厥骑兵中精锐中的精锐,一直完全由狼兵侍卫组成的突厥骑兵中的侍卫骑兵队。统率这支千骑的将领是一名身份显贵的特勒阿史那。大奈。
他生得英姿飒爽,胯下一匹精神抖擞的红马,红铜色的鬃毛与阿史那、大奈的披肩长发的色调一致,马饰也染成青铜色,纹饰着代表着阿史那家族的金狼徽案,以配合骑手的披风。营地中许多突厥骑兵目送他离开,目光中满是羡慕。阿史那、大奈精于骑术与弯刀,且是出身于阿史那家族的特勒,又年青英俊,是许许多多突厥士兵中的偶像。
此去估计再也回不来了,张勇一边看他骑出营门,心里一边想。他的部下在他身后排成两列,鱼贯而出。估计他们都不可能回来了,张猛嘴角冷笑,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前面,有五万陈军精锐正在等着他们。如果他知道这些,也许就不会如此的耻高气扬了。
“将军,两位大人入营这么久了,也还没有消息。现在突厥人突然派出骑兵出营,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失手了?”旁边的校尉担忧地道。
“不会的。”张猛表情凝重,目光直盯着那连绵的大营,摇头坚定道:“他们定会成功的,我们需要的就是按计划潜入突厥营地,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弟兄们都就位了吗?”
“八百飞虎特战营兄弟已经全部潜入突厥大营,将军,养兵千里,用兵一时。我们飞虎特战营自得陛下授与营号组建以来,弟兄们艰苦训练两年有余,今朝终于到了用武之时,绝不会让将军与陛下失望的。不成功,便成仁!”
“张彪是你们飞虎营的统领,如今他自请命深入敌营,不愧为我大陈忠勇将士。本将受元帅之命,暂统飞虎营,与八百弟兄共进退,希望这一次,我们能旗开得胜!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按原计划行动,没有收到两位将军的信号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不得暴露。”
飞虎营的那名校尉郑重地点头:“末将明白,忠诚与牺牲是我们飞虎营的战号,为了任务完成,每一个弟兄都将这句话牢记于心。”
张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重新端起千里镜认真地观察着突厥人的营地。这次的任务艰巨又光荣,而且他最小的弟弟张彪,也就是飞虎营的总管此时正深入到了突厥的金帐之中,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明。张家八兄弟,除了已经战死的三兄弟外,还有五兄弟在军中服役。
这一次出塞,他们张家就有三兄弟在军中,大哥张勇,小弟张彪,加上他自己。当初的猎户兄弟,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大陈的将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夜色如漆,张猛的目光望着无数的突厥营帐,心中充满了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