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魏王,李靖马上就到,可陈克复我们却一时难以拿下。该断则断,此时不容犹豫,我们撤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手上的这支兵马,我们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窦红线平静的对着王玄应与李密道。
“不!”李密大叫一声,愤怒的一剑狠狠的刺入地下。“只要再给孤两个时辰,不,再给孤一个时辰,孤就能生擒活捉陈破军。如此大好机会,怎么能就此功亏一篑。不行,一旦错失这个机会,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王玄应回首四顾,四周的郑军还不知道此时李靖即将杀到。郑军将士们正兴奋地向着包围中的河北军发起一波波的冲击,生擒活捉陈破军的机会就在眼前,那完全激起了将士们的勇猛之心。不过郑军虽然被封官许愿,被金钱美人所引诱刺激,但比起包围圈中的河北军,却还是多有不如。
望着下面惨烈的厮杀,王玄应心中计算了一番,别说一个时辰,就算他真给李密两个时辰,他们也不可能拿下陈克复。以河北军的强悍,天黑之前,他们都难以歼灭这支拼死相战的野兽之军。
王玄应仰天长叹一声,天不佑我啊。
“谁料河北军居然如此诡诈,陈破军居然以身为饵。如今失去许多兵马,又折了数员大将,兵马陷于此处,进退不得,骑虎难下。这都是朕大意,以致如此。如今朕方寸以乱,教朕如何是好?”
窦红线道:“为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立即收兵向北,只要穿过虎牢,我们便有望与我父亲汇合。夏王还有兵马二十余万,只要我们汇合一处,便可杀回邺城等各郡,然后越过太行,杀入河东,抢河东险要,以为根本。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北上退入漠北草原,休养生息,以图再起。如果陛下与魏王信得过我,我愿意先行一步,往我父亲处联络。让我父亲率军南下接应!”
王玄应沉默不语,李密在一边道:“此计虽行险,但却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们不北上而南下,那么只能是被陈破军衔尾追击,再无重起可能。窦皇后说的好,咱们干脆跳到陈破军的肚子里去大闹一场,就算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
李密问众将,众皆沉默。再问,众人只得道:“今日一战,洛水大营丢失、巩县失守、黑石营寨又失。折损无数兵马不说,更兼大将徐世绩投降,大将谢映登陆、张升、赵君德等战死。如今,将无固守之志,兵无敢死之心。眼下我们还有兵马六七万人,但是将士们还没听到此时各处败讯,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只怕军中士卒就会开始逃散。如此情形,能不能保持住这支兵马都难说,还要北上钻进河北军的重围?此事只怕将士难从,魏王难道没有思虑过吗?真要到那时,又该如何?”
李密听了也不免泪流两行,颓然不语。
那边的王玄应也是面色沉重:“朕仗诸君同心协力,合诸将之力,集众兵之威,方登基建业。岂料称帝不过五日,却已经面临着如此境地。不意今日一战,损兵折将以至众叛亲离。欲守无人,欲归无地。要此六尺之躯何用?”言罢,抽剑便要自刎。
王玄应弟王玄恕一把抱住他,痛哭道:“大哥,我们历经万苦,继承父亲遗志,一路辛苦才有今日。如今一时失利,又安知不能复兴?何作此短见,若九泉之下父亲得知,他又岂能安心?”
两人哭作一团,一旁诸将也都感觉难过。王玄应哽咽了半天,最后道:“罢罢罢!我王玄应今日既败,无计可施,无路可走。黎阳是断去不得了,诸将若是还信我,不如一同南下同投南陈。诸君到时亦不失一场富贵!”
王家诸族人也都道愿意追随投奔南陈,皇甫希仁也没有异议。唯李密沉默许久,最后也点了点头同意南下。
王玄应拉着窦红线的手道:“可惜负了卿一片期望,当日卿嫁为我后,亦是希望我能挥兵北上,解令尊之危。奈何今日我自身难保,辜负你的一片期望。如今我即要南下投陈,如若卿愿意同去,我定不会亏待于你。如果你不欲同去,我也不怪你。如果你想与我各奔东西,我也愿意还你一纸休书,一切尽在于你。”
窦红线见王玄应与李密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南下,估计再劝也没用,这时也不免生起兔死狐悲之感。如王玄应所说一般,她之所以嫁给王玄应做他的皇后,完全是为了两家联合,让王玄应北上救援夏军及她父亲。但是如今王玄应都已经自身难保,当初的盟约自然也就没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