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毕伸手摇了摇,“不用再多说了,昔日我父亲启民可汗为了突厥之复兴,向隋国归降,忍受了十二年。如今,本可汗为了突厥今后的休养,又怎么会在意这点耻辱?突利,你要记住,我们都是草原上狼的后人,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汉人的那些礼仪名节,对我们最重要的是实力。就算本可汗归降了陈破军又如何,只要他放我等回到漠北,他日扫平叛军之后,我们到时再挥兵南下,击败陈破军即是。”
阴山之下,风萧萧兮!突利眼中含泪,带着数十骑直奔东面的碛口而去!
碛口,通往漠北的一个重要关隘。过了碛口往北,就是茫茫沙海,穿越了这片死亡沙海,就是茫茫漠北大草原。此时的碛口的一处山谷之中,却隐秘驻守着辽东军的一支兵马。副帅王仁恭亲率七千兵马隐伏在此,准备给早已经被连续攻击的如丧家之犬一样的突厥人最后致命一击。
王仁恭边关名将,当年即是北疆八虎将之一,久与塞外诸部交战,深得对战之法。他受命在此伏击始毕。不过却并没有只是死等,而是在知道始毕只剩下了七万大军时,兵分四路,依靠着辽东军的飞鹰传信,在突厥北返的路上,连设四道伏兵,一路上不但丝毫不给突厥人休息时间,也彻底的断了他们的粮草,更兼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彻底将他们的军心士气弄的溃散。
如果王仁恭只是集结三万人和突厥人的七万大军决死一战,王仁恭并没有多少胜算,就算是能胜,也只会是险胜,而且到时突厥人肯定会有很多人逃走。但是如此这般层层叠叠,分次进攻,虽然每次的兵少了,但是实际上的效果却更加的好。
坐在营帐之中,看着刚送到不久的飞鹰传信,得知始毕大军只剩下了三万人马,而且早已经疲惫不堪时,王仁恭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最多一天,始毕就将赶到碛口。
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多日,七千将士早已经养精蓄锐多时。对付三万和溃兵相似的突厥人,他并没有多少可担忧的。因为张合、阿保窟、摩哥三将已经汇合,率领着一万五千骑兵正向碛口而来。到时两面夹击,定能将这三万突厥人全军覆没。
营帐被掀开,王仁恭的亲卫队正走了进来。
“副帅,在外侦察的弟兄们发现了一队突厥人,他们自称是来找碛口辽东军主将,言突厥始毕可汗要向我们陈大帅请降!”
王仁恭有些意外,不过只是一瞬间后,就心中了然,冷笑了两声后,“儒年,突厥始毕可汗请降,你觉得此事可信吗?”
王儒年也是王仁恭的一个族人,多年来一直跟随于他,也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而且久在王仁恭身边,耳濡目染,却也见识不凡。只是微微一想既道:“突厥人叛服不常,向来最尊崇实力为尊,草原上的人只认实力,不认什么信义盟约。眼下突厥人穷途末路,所以才会请降,但是只要等他们一恢复实力,必然会露出他们獠牙的獠牙,他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眼狼?说的好,草原人确实都是白眼狼,那些年,我们帮着西突厥打东突厥,打完东突厥又帮着打西突厥,打来打去。可是哪一次不是在我们帮过他们后,用不了多久,实力一强大,就会对我们露出本性。狼终究是狼,我们辽东不需要这样的狼。”
“副帅,您的意思是不接受?”
王仁恭有些犹豫地站在那里,如果按他的本意,这样明显的毫无诚意的诈降当然不能接受。接受了就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可是想想自己到辽东也不过是半年时间,且当初入辽东还是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如今陈破军给他如此信任,委他为参谋本部幕僚次长,这次还为一军副帅,更是留他在此担任如此重要的职责。
这样的情况,早已经让不少辽东军中的陈克复的老部下们,多有微词。如今始毕可汗请降这乃是大事,按例只有陈破军才有资格处理。虽然他相信陈破军来处理,也会和他自己的处理是相同的,但是只怕事后,这事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把柄。身在朝堂官场,有时不单单是要埋头做事,更多的时候还需要不时抬头望天。
“去把那突厥使者带过来,本帅亲自会会他。”说完,王仁恭马上落座亲笔手书了一封密信,将眼下连日来的战报了,及突厥人的请降,以及自己的看法都写进去,然后加盖火漆封印,让特勤司的人火速送回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