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颗心才放下来,听到裴世矩这么一问,忙笑着道:“今日陛下心情十分不好,明显是不愿意在辽东的事情上多谈。要不然,哪怕陛下对陈克复再好,也不可能如今日一样,对他如此封赏。散官、勋职、爵位全都升了一级,还给了他这么大的全权?我们再争下去,一个不好,到时陛下反而把火撒到了我们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你觉得和一个死人去争那些东西有必要吗?官职再高又如何?哪怕他就是位列三公,又能如何?如今我们大军南下中原平乱,就算马到功成,到时再派人往辽东,这一来一往,不得好几个月。而且,几个月后正是寒冬之时,那可不是行军的时候。你觉得陈克复凭着那一万兵马,再加上四十万农夫,能在辽东抗的了几日?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已经正被高句丽人团团围困,等着我们大军前去接应呢。”
“到时管他是上柱国,还是辽国公,又或者是行军元帅。你说连人都死了,这一切有还有什么意义?你我的品级都不高,可是你看在陛下身边,有几个人能当的了你我受陛下的亲近?陈克复不过一武夫罢了,虽然能打善冲,也依然还只是一个武夫。”
裴世矩有些担忧地道:“这陈克复的战阵本事确实不差,而且他的那一万破军营你也知道,那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万一到时,他没死,那这升上去容易,再想降下来可就难了。拥兵十万,这可就真不是一般的将军了。到时,对我们可不利啊!”
“放心吧,他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孙武再世,武侯再生?想我大军百万,连攻高句丽几次都是难以攻下,这高句丽可不是一盘简单的菜。那是东北第一强族,比之突厥却也是不遑多让的。陈克复要是有个三五万破军营,那还真不敢说,但是他只不过一万精兵,哪怕以一当三、以一当五,也绝不可能挡得住辽人的报复反击的。陛下给他如此厚赏,估计也是预料他必死于辽东吧,现在如此优待厚赏,就当是死后的尊荣了。我们又何必去跟一个死人抢那些身后的尊荣呢?”
裴世矩点点头,叹息声道:“希望这次他能死在高句丽人的手中吧,这样死去,倒也不失一个英雄。陈克复确实是个人才,可惜却是个不识时务的。”
黑暗的雨夜之中,一排排的火把在风雨中被吹的歪歪斜斜的,一队又一队的隋军士兵在黑暗中紧急行军!一队骑兵护送着一名隋朝官员却朝着反方向的辽东而去——
辽东扶余城南不足百里的山谷。
陈克复骑在雪白的青骓之上,对着于钦明道:“以夷制夷?嗯,你继续说下去!”
于钦明也没有卖关子,继续道:“大帅,眼下我们孤军悬于海外,虽然最近接连打了胜仗,而且都还是大胜仗。但这都是大帅您用兵如神,指挥得当的结果,并不是说我们在辽东的实力已经超越了高句丽人。”
“本帅知道,这些不过是行险侥幸,按用兵之道来看,这样接连行险,不是正道。只是如今我们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只能抓住每一丝的机会。总算天保佑,虽然一路如履薄冰,可总算是安全的过来了。”陈克复叹了口气,兵行险招,虽然往往能取得很大的胜利,可却也同样存在着很大的风险,一着不慎,就会满棋皆输。真正的用兵大家,是会比较避免老是使用这种招数的。终日上山打雁,终会有被雁啄了眼的时候。
越是水性好的人,最后越容易淹死。
于钦明轻轻一笑,他说那话虽然是赞扬陈克复的话,可却也暗含着一丝劝解。此时听见陈克复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是心里赞叹了一声。
“我军和高句丽已经是不死不休,特别是这番大败了高句丽后,高句丽必定不会轻易的罢休。如大帅所料,高句丽现在兵马损失严重,但是用不了多久,这些本就是常年战争的高句丽人,马上就能全民皆兵,在短时间内征召出一支大军来。虽然战斗力会不及过去的老兵,但游猎部族的高句丽不比中原百姓,他们可是集则能战。”
“不过虽然李将军在扶余城打了靺鞨部,但是我们又在这打了契丹部,表面上看来,我们同时得罪了三大部族。不过,这中间还是能有些区别的。靺鞨是部族族长突地带兵来袭,而契丹却是他们的少族长摩哥私下里来伏击我们的。所以我们眼下可以拉拢契丹,打击靺鞨!”
鲁世深刚刚被契丹人堵在后面,被数千契丹骑兵轮流冲击,部下死伤不少,此时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却听到于钦明说要拉拢契丹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几声道:“于大人倒是好胸怀,被人打的头上来了,死伤了这么多的部下儿郎。如今仗打赢了,却反而是装孙子,去拉拢那些契丹人?只是不知道一会,那些契丹少族长们过来了,我们是要叫他们一声主子好呢,还是叫一声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