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趴在地上,没有半个敢重复的,一个年纪二十余万的年轻人,抬着头颤抖着道:“大将军就放过我们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的昨日袭城之时,杀了两个高句丽守军,手臂上还被砍了一万,小的一时气不过。就在收集战利品的时候,犯了大将军的禁。大人,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小的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母亲,家中还有数个年纪的弟妹,家中不能没有我啊。大将军,您就是让我去杀高句丽以功赎罪也好啊,小的一定多杀辽人。大将军,请你饶过我这一次吧!”
那人不停地哭喊着,不停的以头磕地,咚咚做想。旁边一众犯了令的民夫也是一个个拼命地哭喊着求饶,不停的磕头,没一会,一个个头上全都磕破了,血流如注。
陈克复冷冷地站在那里,他很想将这些人狠狠的痛骂一顿,然后拉下去打个几十军棍,再拉去后勤营做几个月的苦力。
可是一想到以后自己就要带着几十万的人马,甚至更多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有道是慈不掌兵,他现在一时不忍,放过了这些人。那么以后,他的军纪就会有人蔑视。
想起曾经读到过的一句话,奖赏得一点一点的慢慢奖励,但是惩罚却得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来的迅猛。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知道赏赐的珍贵,也会知道法则来的严厉,不会再生出轻视之心。
现在犯事的是民夫,并没有破军营的军士们犯规。但是如果他只是高高拿起,却最后轻轻的放过了这些民夫,那么难保以后破军营的将士们就也会有人心生侥幸的心理而惘顾军法。这不好的头一起,想再按下去可就麻烦了。
长叹一口气,陈克复严厉的道:“军法无情,所谓军法一出,一视同仁。虽然你们不是士兵,但是如今在我破军营的管束之下,就当遵守军规条令。但有敢蔑视军法者,一律严惩。本将昨日就已经下令,敢违令者,杀无赦。你们也承认听到了本将的将令,那就是明知故犯,罪上一等。”
“来人,将这一百九十九人通通就地斩首,传首全军,以正效尤。”
罗林站在陈克复的身后轻声地道:“将军,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这些也不是战士,以军法来管教太严格了些。再说,这人也说了昨夜还立有战功,又是第一次,就饶他一死吧。”
陈克复瞪了罗林一眼,“本将有功赏,有过罚。如果光是有功者赏,有过者却不罚,那以后还如何服众。将这些人全部斩首示众,传首三军。另外,这些人应得的一份战利品及赏赐全部给他们家人寄去,一分也不得少。另外,这人刚刚说他昨日杀了两个守军,查一下,如果属实,再给他发一份相应的军功赏赐。还有,从本将的那一份战利品中,给每人的家中寄一万钱,布十匹。告诉他们家里,他们的儿子丈夫,在辽东战死了!”
“至于其它点卯不到者,每人杖三十军棍,罚到后勤营喂一个月的战马!罗林,由您领破军营的将士负责将这些战利品登记在册,并分发众将士民壮们,余者入库!其余全军由各自军官带回操练。”说完,陈克复黑着一张脸,跳下高台,转身上马往内城府中策马而去。
对他来说,刚刚下的那个命令也让他痛苦。一句话,199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那些人不远千里来到辽东,最后没有死在辽人的手中,却死在了他的手中。
但一想到他眼前的处境,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下了那个命令。
眼下他以一万兵马,却带着四十万的民夫工匠辅兵,本就不好管理。而且眼下又正进行着整军,要将一万人马扩充成七万人。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们最脆落的时候。
一旦出现不好的苗头,让那些本来就是民夫的新召士兵感觉不到军法的神圣,都心存侥幸的话,那他们的前景就十分堪忧。在面对着整个高句丽,没有援兵,没有后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这四十万人很可能就要被淹没在这辽东之地。
军队的第一要求就是服从,只要深深的将这个信念在那些民壮们一开始进入军营的时候,就植入进他们的脑海深处才行。只有一支完全令行禁止的精锐部队,才能让他们在这辽东顽强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