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左性子直,如果讲出来的话让王爷不高兴还请多多担待,要是真得受不了您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我也没有怨言,可是该说得我还得说。王爷您起于田亩之间,当年国事糜烂,您借助洋人的力量确是妙招,能开创出现在这样一番局面也证明了您的才能与眼光。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王爷您现在手中有十几万虎狼之师,放眼天下,起码在东方没有人是您的对手,这次征讨西班牙也说明了那些列强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自当举大旗以号召天下,用不着继续跟在洋人后面事事都依洋人的规矩,那些家伙其实心底很坏的,已经准备了很多阴损毒辣的招数准备暗算我们,王爷若是不小心迟早要着他们的道。”
左宗棠的观点让李富贵感到十分有趣,“季高兄是人中豪杰,怎么也学那些腐儒的讲法,洋人不远万里而来其实就是求利,只要处理好了应该不会发生大的冲突。”
看到李富贵如此麻痹大意左宗棠有些急了,“洋人远来求利不假,可是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求利王爷想过没有?万万不可把他们想得太好,我们派到欧洲的使节都差点被他们暗算,王爷可不能不防啊。”
“什么使节被洋人暗算?我是万国总理大臣,怎么不知道这事。”
“王爷您还不知道吗?我们那些使节在洋人的地方上处境非常危险啊,我看洋鬼子是想用女色引诱他们。”
左宗棠的这个推断并不新鲜,李富贵早就知道国人喜欢在男女问题上做文章,不过以左宗棠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不能免俗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季高兄说话可要有证据,说洋人如何如何也就罢了,若是说起通奸可事关伯琛他们的名节,乱说不得哦。”
左宗棠急忙补充,“我们这些使节高风亮节那是没得说的,洋人定是美人计无效才每每以药酒来对付他们。”
“药酒?”李富贵觉得左宗棠越说越不象话了。
“难道王爷还不知道,他们出使的游记、日记王爷都没看过吗?”
李富贵有些支吾,出国的使节要写日记是他定下的规矩,不过对于李富贵来说通过这些文章来了解西方显然并不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所以这些文章他一般是不看的,不过这些东西在文人中间倒是很有市场,那些有猎奇心理的往往喜欢这些书,所以刊行的几部游记发行量都还不错,“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一般都是跳着看的,难道那上面写着洋人给他们下药酒吗?”
“就是啊,我那个时候翻看法兰西游记的时候就知道不好,我们这些使臣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没有带家眷,那些洋人每次宴请他们的时候都一定要请他们喝三鞭酒,这狼子野心岂不是昭然若揭吗?”
“法国人给我们的使臣喝三鞭酒,”李富贵低头自言自语,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看左宗棠言之凿凿的样子想必游记中的确有这样的记载,可是要说法国男人为了推销他们的女人所以在宴会中使用药酒李富贵是打死都不相信的,那些帝国主义侵略者虽然坏但是这样没品的事相信他们是不会做的,“世人都说苏武是大英雄,可是好像他也娶了胡女,既然长期居住在海外有一些跨国的情事也不算什么。可是就我所知这三鞭酒可是中医的瑰宝,法国人应该不会这个,我想多半是哪里出了误会,回头我去封信问问是怎么会事,这件事先不提了,等弄清楚再说。”
“此事的确应当查一查。”
“季高你认为我现在是在遵循洋人的规矩吗?”李富贵不想继续在三鞭酒上纠缠,于是把话题拉回到原来的轨道。
“那当然,王爷您现在组建的法庭难道不是按照洋人的规矩来的吗?”
李富贵摇了摇头,“季高兄能够从规则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确让李某佩服,其实我也是这几年才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洋人定规矩,我们来遵守,那当然是我们要吃亏,但是这个规矩也不是洋人想怎么定就怎么定的。这个世界有其自身的运行规则,洋人之所以现在比我们强,那是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比我们深刻,发现的正确规则也比我们多,当然没有发现的那一部分他们用自己的一套东西进行了填充。所以很多规则你不能仅仅将其视为西方的制度,我现在正在做的一套实际上是在引领这种变化,希望规则的变化变得有利于我们,另外规则如果是由我们创立,那我们就具有更多的解释权,这给以后做事提供了很大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