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于罗大刚当时的处境十分的理解,所以对一江之隔的罗大刚他很快就释出了善意,而罗大刚也给与了积极的回应。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之后,李秀成心里面开始活络了起来,现在的太平天国实际上也处于割据的状态,早在接受招安之前太平军就已经有了各自为政的征兆,在诏安之后满清虽然对他们大加封赏,每个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官职,可是满清并没有一个统辖这六个府的官位,所以如果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们实际上是互不相统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天国内部的分裂。李秀成掌握着安庆,离石达开最远,安庆又是天国控制的州府中最强的一个府,他手中的兵力又是仅次于石达开,所以对李秀成来说对于汉口的臣服仅仅是尊称一声翼王,至于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做主。
面对来自两江方方面面的压力李秀成当然会为自己打一打小算盘,他这次与李富贵接触就是为了想看看自己的暗中输诚是不是能够从李富贵这里换来一些好处。这些年来内地的省份日子都不算好过,两江的确通过工业化和商业化获得了高速的发展,可是内地的大多数传统产业都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尽管李富贵一直强调在进行产品倾销的同时也要努力开发当地的特产以保持贸易的基本平衡,不过随着贸易规模的越来越大这一点很难做到,农业社会转型的阵痛不断的折磨着这些地方,虽然也有一批人凭借作两江买办发了大财,但是对大多数仍然栖身传统产业中的人来说日子是越来越难了。
安庆从传统意义上说比较富庶,不过经过连年战乱也是大伤元气,作为安徽省一度的首府,这里向周边移民,或者外出打工都十分的容易,所以自从招安以后人口总是外流,这对李秀成来说简直就是在慢慢的剜他的心,可是他也明白不能用强力来阻挡老百姓的这种流动,否则肯定会犯李富贵的大忌,实际上他现在是希望李富贵在制定政策的时候能把安庆也包含到两江的范围内,毕竟安庆对于安徽十分的重要,这样做对李富贵也有好处。
李富贵在了解了李秀成的大致意图之后面带微笑的看着陈东山,“陈大人是从美国回来的吧?”
“是。”陈东山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先问起这个。
“你们既然能万里迢迢的一路逃回来,相信你们对天国的信仰必然是无比的忠诚,甚至在接触了正统的天主教之后也不能让你们放弃自己的信念,那为什么现在你会愿意帮助李大人来向我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呢?”
“惭愧,”陈东山的脸微微有些发热,“我们到了美国之后就知道了天王所宣扬的教义与原有的有很大的差别,对此我们也有过短暂的迷惘,不过很快我们又发现虽然对上帝的信仰的确算罗马天主教是正宗,但是仍有许多其它信仰上帝的教派存在,美国的新教徒甚至比天主教徒还多,而犹太教宣称他们要比罗马天主教更古老,至于摩门教就更是离经叛道,而他们的信徒都坚定地相信自己的信仰才是真正的真理。这让我们重新坚定了信念,我们认为罗马的那个教皇只是传统的延续,而天王才真正的是上帝派到人间来拯救我们的。”
“那你现在抛弃了自己的信仰了吗?”李富贵看到陈东山停了下来就追问下半部分。
陈东山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的信仰还没有坚定到可以无视眼睛所看的地步,回国以后天国的现实让我很失望,后来的变化让我更失望,现在我已经不再相信天王、东王说的那些话了,回头看看真是很好笑。”
“在你们内部还有人相信那一套吗?”李富贵很好奇的问。
“有的,还不少,不过李秀成大人不信。”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只要放弃宗教战争的这部分内容他们可以随意的在我控制的区域内传教。”
陈东山大吃一惊,“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这个人不喜欢用暴力彻底消灭对手,即便我认为洪秀全、杨秀清那一套是错的,只要他们在游戏规则内玩,我就不会管。宗教的游戏规则就是布道,人家不信你就拿刀子去杀人家那就属于玩出格了,我掌权已前发生的可以不管,可是从现在开始就不行了。”李富贵淡淡地说道。
“王爷的胸襟真是辽阔,您真的不怕拜上帝会的传播会对您产生危害吗?说起来您和拜上帝会之间的仇恨可不是一笔两笔。”陈东山好心的提醒李富贵。
“我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如何驾驭天下英豪。”李富贵说得十分有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