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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良听说他的女婿突然病了急忙前去探望,奕欣的身体一项不错,这次突然病倒桂良猜测十有八九和三省铁路有关。果然一看到老丈人奕欣的眼泪就下来了,弄得桂良一下子慌了手脚。“不就是修条铁路吗,咱们不让他修不就完了吗?”

奕欣烦恼的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不管李富贵做什么实际上都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每次我总是纵容他由着他去做,一来挑头做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二来跟在他后面我也能办一些实事。可是没想到他每一次都能办成,而我跟在他后面却都做不成,就说这铁路吧,两江现在铁路已经成网了,可是我想在北京和天津之间修一条都不行,他们对付不了李富贵却总是给我掣肘,这个摄政王我是实在不想做了。”

看到女婿如此消沉桂良赶忙解劝,实际上从个人立场上来讲桂良也不希望把铁路这怪东西修到北京来,说起来这段铁路也没什么用,不过是把在天津卸船的漕粮运到北京来,这段距离又不远,弄些马车拉一拉不就得了吗?但是这话桂良现在可说不出,“铁路其实也没多大用,听说只要拆掉一根铁轨他们所有的车就都开不了了,李富贵爱修就让他修,等到真的打起来把铁路一扒还是得看咱骑兵的。”

奕欣苦笑一声,“恐怕等不到真的打起来了,平时谁敢去扒他的铁轨,这条路如果修好这三个省就和两江紧紧地连在一起,朝发夕至,只要有风吹草动李富贵就能做出反应,可是朝廷却要慢上好几天,这如何能敌的过他?但是铁路迟早要修,拦得住他一时,也拦不住他一世,以前我总是希望老百姓能自发的去抵制李富贵,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还真的做不到,说到底这些东西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光剩下那些空喊的根本伤不了李富贵半根毫毛。”

桂良想了想,也觉得此事不妥,“我们的确不能再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了,如果这次再不出头必失民望,而且北方的这些督抚也会对我们心存怨怼。”

“我也想请太后颁发上谕禁止北方修筑铁路,可是前不久我才主张修建铁路,现在出尔反尔,实在是说不过去。”奕欣觉得自己被无数看不见的大手所挤压,他的脑子异常的混乱。

“那就交给朝堂上讨论,得出意见后再发上谕。”这是奕欣一伙对付李富贵的一个老办法,一方面他们自己不能站在保守的立场,可是又不能容忍李富贵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总是搬出组织意见来推卸自己的责任,不过这样做同样有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北京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很多人是逢新必反,在朝堂上获得了胜利之后总是能够极大的鼓舞他们的士气,以至于在后来奕欣一伙自己推行新政时也要面对他们激烈的反对,而且在辩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输掉了气势。

“也只好如此了,这次的上谕口气需要严厉一些,如果再这样放纵李富贵他迟早要把我们的地方都吞光。”

对于北京的这道上谕李富贵并不意外,他现在在考虑究竟要给奕欣多大的压力才能让他让步,修筑一条铁路如果没有政府的帮助实在是非常困难。李富贵敲着桌面自言自语,“有些不方便啊,现在军队整天憋着打仗,和阿斯本开打的时候他们都快吵翻了天,这帮家伙光想着要建功立业,军队太强大了也挺麻烦,是不是来要整一整风呢?军人干政的势头必须被遏制。”李富贵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在他看来如果以压制军队来的达到军人不得干政的目的还不如军国主义呢,“这件事如果能用民间的力量来施压是最好了,河南的捻子也是不争气,怎么好好的就给骆炳章给灭了,要是像山东这样我就不用费什么劲了。说起来这几家铁路公司现在规模都不小,如果他们能有一支护路武装不知会怎么样,大商人是应该开口说话了。”

组建工人纠察队的想法暂时被李富贵放到了一边,现在再弄这些东西有点晚了,这次李富贵还是准备使用利益交换的方法来游说北方的这几个省,至于北京该抗议的还是要抗议,最多把阿古柏丢给那些少壮派们,让他们准备新疆攻略,应该可以转移一下这些人的视线。

在李富贵的计划里征讨新疆不会使用太大的军力,计划中的铁路只修到西安,就算再往前铺设到兰州应该就算到头了,他相信这些商人们不会再费力气向前了,毕竟就目前来看西北还无法产生足够的经济效益,马鞍山的钢铁产量虽然一直在持续增长,不过钢铁的需求增加的更快,要把铁路铺到那渺无人烟的万里黄沙上去的确让人不大好理解。

李富贵又公然对抗朝廷这让大家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对北京的上谕横加指责,要求政府停止这种干涉商业自由的做法,奕欣这个时候也看出这是李富贵在出乖卖好,现在的中国士人基本上站在李富贵的对立面上,但是商人却已经把李富贵视为他们的保护神。奕欣也察觉到了不妥,所以在最近做事的时候开始注意到照顾商人的利益,也取消了一些纸面上对商人的歧视性政策,不过商人们这两年对于捐输的热情越来越低,很明显的影响了北京的财政,奕欣时常克制不住给这些家伙一点厉害瞧瞧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西

山西巡抚阎敬铭这个时候颇为矛盾,北京虽然给他下了严旨禁止在山西修铁路,可是他的态度倒还在两可之间。山西商人一向喜欢结交官府,他们这次大规模的涉足铁路运输业虽说可以指望李富贵帮他们把上层打通,不过自己原有的路子肯定还是会尽力疏通,毕竟李富贵做事一向不计后果,如果他一味的胡来把人都得罪了,别人是不能拿他这个王爷怎么样,但是肯定会迁怒到这些山西商人头上。要知道两江的商人在外地多少都会受到当地官府的忌恨,因为他们仗着身份特殊不怎么把地方官放在眼里,山西商人可不愿意给人这样的印象,因此以前有关系的官员在此之前都被打点过了,也不求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不要站出来反对三省铁路。

阎敬铭就收是受了不少好处,本来吃人家就嘴短,更何况谁都知道和李富贵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自己决不冲锋在前,没想到他虽然自甘落后李富贵还是第一个就找上了他,这一次是由徐继畲出面来做公关,李富贵打算让他来扮红脸,这些年随着安徽重新归为一体徐继畲这个安徽巡抚也渐渐的风光起来,由于两江官僚体系采取双轨制所以徐继畲除了安徽巡抚之外还兼了几个新式头衔,实际上在两江这才是真正值钱的,像那个江苏巡抚薛焕因为只是一个空巡抚,所以现在除了领一份干饷之外什么进项都没有,偏偏大清朝的公务员工资标准定的还非常低,以至于薛焕需要把江苏巡抚衙门租出去来贴补家用,徐继畲十分奇怪这个老兄究竟是怎么在这个位子上坚持下去的,现在如果有官场上旧友来访一提起江苏巡抚那无不是一幅兔死狐悲的神情,他们当然不知道薛焕这个样子固然是因为奉银微薄,但是更主要的还是在做样子,实际上在北京的钱庄里奕欣每年都会给薛焕存上一大笔钱,但是要求薛焕在南方必须作出一幅穷困潦倒的样子,一来麻痹李富贵,二来让其他地方的官员看看在李富贵手下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