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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会谈在哈里斯与布尔布隆到来之后立即展开,会谈的焦点是九州的归属和日本向中国朝贡的问题。法国代表对于朝贡并不是很能接受,因为按照东亚的惯例朝贡就代表着成为属国,英方从香港赶来的巴夏礼也持这种观点,认为要求日本向中国朝贡有些不妥,不过他建议肯特还是先让法国人发难,在日本的问题上法国人的负担最轻,他们也最适合来把谈判搅浑。巴夏礼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确信要想真正的得到李富贵的支持就不能让他保持一贯的超然姿态,否则根本无法抓住这个家伙。

安藤信正一下子就抱住法国人的大腿,虽然胜海舟极力劝说幕府与李富贵结盟,但是这个让天皇朝贡的条件实在是无法同意,所以在会谈中安藤仍然在尽力的争取。

“各位朋友觉得这一条不合适?其实我并没有把日本算作中国属国的意思,日本是大家的日本,当然不是中国一个的,”安藤信正听到这话只感觉到一阵发寒,“不过我这次出兵必须要为我们的皇帝争一点面子回去,如果大家觉得朝贡不太合适,也可以请孝明天皇到北京走一趟,就算是去赔罪,这我也能接受,如果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李富贵双手环抱于胸前,摆出了自己的底线。

安藤信正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是否向中国臣服,实际上就这一点日本的各个阶层早已达成了一致,那就是现在臣服于中国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他所面临的问题是天皇作为日本的神无法屈尊来给中国人长脸,所以他才借着法国人在这里顽抗。

看到其他人不再表示反对安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辩驳,“这一点还请总督大人高抬贵手,天皇在这次排外风波中一点过失都没有,他本人是非常反感攘夷派的,而且他还刚刚同意了把和宮親子內親王嫁給第十四代徵夷大將軍德川家茂,这都是在向攘夷派示威。大人现在的要求实在是在为难天皇了,日本历史上天皇从来没有出过国,这个条件实在是无法达到。”说到后来安藤信正几乎可以算是苦苦哀求了。

据李富贵的情报,这个孝明天皇在攘夷这个问题上还真不是很干净,远没有安藤信正说得那么无辜,不过自己如果在这里指斥对手的话这个家伙很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信用而剖腹,这是李富贵不愿意看到的。对于魏人杰在种子岛招待英国人看剖腹他就给与了很严厉的批评,在李富贵看来这种做法绝对属于意气用事,“和日本人你不能讲态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不要让他们用几个肚皮就把你糊弄过去。”李富贵回想到前世日本人挨了原子弹后摆出得那么一幅委屈的模样就有气,两声核爆之后得到最大好处的就是日本,否则他们起码要再死上两百万人,一亿玉碎也不是不可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还卖乖,李富贵下决心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事情总有第一次的,我以前也没有出过国,现在不是也到日本来了吗,大家觉得呢?”

对于李富贵坚持要孝明天皇到北京的态度巴夏礼感到了一丝担心,他与李富贵的私交不错,但是作为外交人员必须把所有人都当作潜在的对手,总的来说这次打击日本李富贵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根据巴夏礼以往对李富贵的认识这很有些反常,所以他对李富贵坚持的东西就格外的留神,突然皱眉思索的巴夏礼心头一亮,他觉得自己摸清了李富贵行为的脉络,“李富贵肯定是想把孝明天皇扣在北京,绝对没错,不一定要硬扣,借口总是有的,天皇本来就是一个象征性的东西,扣留天皇并不会对日本的正常社会秩序造成影响,但是在心理层面的打击将会非常大,那个时候日本人是不是臣属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时候他对日本的控制要远远大于一个空泛的臣属,毕竟没有哪个列强会把臣属这顶帽子看得太重,这个李富贵真是狡猾啊,幸好他表现得太心急了一些,为了让天皇到北京去而步步退让,反常啊,要不然我还真看不出来。”

自以为抓住了李富贵的尾巴,巴夏礼赶忙和肯特一阵低声私语。

“这么阴险?你看我们能不能把孝明天皇弄到伦敦去?”肯特也看出这件事的蹊跷。

巴夏礼摇了摇头,“弄到那么远恐怕也就没什么作用了,毕竟在中国日本人还可以随时觐见他们的天皇,伦敦一来一回半年都不够,而且也不会有日本人经常到我们那里去。”

“这样啊,那就必须阻止李富贵了?”

“那是当然的,否则我们只得到一个萨摩,他却把整个日本攥在手里。”虽然巴夏礼对李富贵感到了那么一丝抱歉,不过这与他对祖国的感情相比就算不上什么。

“我也觉得让天皇离开京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个举动很可能会激起他们的反感,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因为意气之争而激怒民间的情绪,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满足中国皇帝对于面子的需要。”英国一直没有遏制李富贵的计划,毕竟李富贵作为一个军阀在大英帝国眼中仍然不能算是一个威胁,即便是霍普给与了富贵军高度的评价。可是让李富贵随意夺取海外利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肯特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虽然并不是像巴夏礼所想得那样,但是李富贵的确很想把孝明天皇弄到中国去展览一番,而肯特的表态无疑使得这个计划面临着夭折,他有些想不明白英国人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突然变了卦,自己的退让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这让他有些不舒服。“那公使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我看完全可以请天皇派一个代表团到北京去,我知道贵国皇帝对于外国使节的礼仪要求有些无理,这次就请这些日本使者满足一下他的这种癖好,反正日本人也跪惯了,你看怎么样?”肯特看着安藤信正,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