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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听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这样,张绣才更可怕,天子若落入其手,自不会如同落于董卓、李傕等人手中那般受苦。然而张绣早就开府建制,其麾下亦只服张绣而不服朝廷,吾等手无兵权,天子若落入其手,吾等大臣亦只会被其架空,有朝一日,若张绣平地天下,就算其无篡汉之心,难保其麾下之人无成开国功臣之心,到时天子如何,汉室如何?”

皇甫郦听完,恍然大悟,他是武人世家出身,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根本不擅长,如今听完董承以及杨彪的话,他才明白为何他们对张绣如此忌惮。

皇甫鸿听得,说道:“国舅、太尉,张绣此次出兵若是迎天子驾到宛城,以其如今之势力,根本无力平地各地诸侯,篡汉之说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吧?”

杨彪听完摇了摇头,说道:“张绣实力本就强,先败刘表,再败袁术,之后又轻取汉中。其兵锋天下诸侯只有寥寥数人能挡之。张绣若迎天子驾,就可借天子名目,名正言顺地讨伐各地诸侯,先平弱小,之后再除其余强势诸侯,平地天下非是不可能。”

董承听完之后,叹道:“方才张绣麾下之势诸位亦见,试问以此军之精锐天下谁人能挡,吾等如今就要筹谋一番,不可让大汉数百年基业亡于我等手中。”

这时董承又说道:“义真与张绣熟悉,不知怎么看张绣此人?”

皇甫嵩想了想,说道:“张绣此人果而敢决,有勇有谋,乃是大将之才,而其谋略慎密,当年就曾向老夫献平羌策,若是当年先帝肯用张绣之平羌策,只怕亦无后来董卓坐大,而后祸乱朝政之事。”说到这里,皇甫嵩仿佛缅怀似的叹了口气。

董承听完,说道:“听义真之言,可知张绣此人并不简单,当年王子师言张绣若掌权只怕比董卓更可怕,只怕所言非虚。故此吾等亦不可坐以待毙,承以为,可催促曹操出兵,如今张绣只派了赵云为先锋,如若曹操大军可赶在张绣大军之前来到,或可将天子救离虎口。”

众人听得,齐声说好,这时太尉杨彪又说道:“若是曹操不能先于张绣到来,使得天子落于张绣手中,吾等亦要有多手准备。方才老夫见到那赵云,一脸正气,应当是忠义之人,而陛下对其亦有好感,国舅可与陛下一同对赵云多加笼络。另外张绣麾下钟繇、杜畿、张既等人都与老夫有旧,都可以多加拉拢,武将之中太史慈和张辽此二人或可拉拢,吾等早做准备,一旦天子落入张绣手中,吾等就且一同行动,争取短时间之内将此数人拉拢,逼张绣将大权交出。”众臣听得,一同点头。只不过若是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所定之谋注定是到头来一场空,不知道会如何想呢。

在董承以及杨彪的主导下,众臣又匆匆将一些大事敲定之后才纷纷离开,回到天子驾前。倒是皇甫嵩与二子走在最后,望着众臣的身影,皇甫嵩忽然冷笑道:“张绣出身关西就让你们认定是篡汉之人,你们如此信任的曹操可是被许子将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可不要到时自以为离了虎口,其实是进了狼穴。”

皇甫鸿听完,疑惑道:“父亲,为何如此说?莫不是国舅和太尉他们说错了?”

皇甫嵩摇了摇头,小声对两人说道:“他们没有错,他们都是在尽力挽救大汉,殊不知大汉早就不可救,大汉之亡早已注定,他们所作只是徒劳罢了。我皇甫家三代为汉尽忠,我大伯皇甫规堪称一代名将,为汉定边疆,然而这些关东士人如何待我皇甫家,还不是有事让我等出战,无事投闲置散。坚寿、郦儿,为父已经是半截入土之人,这骂名就由为父来背吧,若是张绣到来,你们就跟着为父一同投了张绣吧,背上骂名总好比与汉室陪葬好,为父亦要为你们的前途和皇甫家的未来着想。”

皇甫鸿听得,惊道:“父亲,你……”

皇甫嵩摆了摆手,示意皇甫鸿稍安勿躁,然后说道:“为父已然半截入土,对关东世家与朝廷的嘴脸早就看透了,如今天下大乱,汉室又有何能平地天下?当年王莽篡汉,有光武站出来,然而如今汉室之孙,又有谁能如光武一般当此大任?况且乱天下之诸侯,袁氏兄弟、曹操、张绣为父亦对其颇为了解,皆又岂是轻与之辈,汉室宗亲刘表、刘璋又只是一守成之主,汉室子孙又有何人可乘大业?当年为父与张绣认识,就知道他非同一般,天下若乱,有二人或可平地天下,一是曹操,一是张绣。另外有二人可与他们并而称雄,一是孙坚,一是刘备。如今董承、杨彪自作聪明,以为曹操可信,殊不知曹操其实亦一豺狼矣。遍观随驾群臣,只有寥寥数人有才,其余不是酒囊就是饭袋,不堪大用,否则亦不会将公伟气得吐血病倒,此等形势尚不知衡量轻重,张绣派兵来援,未见其人就要先算计于他,就算张绣无反心,亦会被他们逼迫而反。坚寿,你是长子,皇甫家的未来就交托到你手上,至于这骂名,就由为父来背吧。”

皇甫鸿听完皇甫嵩的话,已经知道父亲的决断,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鸿明白了,不过这骂名还是由鸿来背吧,二弟还年轻,皇甫家的未来可交托于二弟。”

皇甫郦听得,刚想说话,皇甫嵩就阻止道:“如今张绣未来,今后如何,尚未可知,此事容后再说吧。不过此事关乎我皇甫家的未来,切勿声张,为父自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