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陈羽的煊赫真的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巅峰。
他骑在系着大红绸花的高头大马上,一路上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幸好这里是长安,老百姓们见惯了大场面,所以,虽然事先长安府上折子请旨调动了数千羽林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也加入进来负责维持街道两旁秩序,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起多大作用,顶多就是使得陈羽的出行迎亲更武装了一些罢了,那街道两旁围观的老百姓,即便是再拥挤,也没有人会冲撞有羽林卫官兵们排成的警戒线。
一路来到蒋府,这里也已经装扮一新,陈羽在礼部派出的礼仪官的引导下,一步步的行着各种礼节,虽然府中人早就得了话儿,不要出难题刁难新郎官儿,但陈羽还是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是过了那一道道的关卡,把自己的新娘子接出了蒋府。
蒋颖这个新娘子可以说是长安城近十年来最风光的一位新娘了,当今皇后娘娘虽然卧病在床无法前来为她贺喜,但是却赐下了自己的半副銮驾给她,让她的婚礼显得越发隆重,这也稍稍的缓解了她将来只能作为一个平妻的尴尬地位。
蒋家给蒋颖的嫁妆非常的丰厚,丰厚到了让那些见惯了大气派大手笔的长安百姓们都咋舌不已,那送嫁妆的队伍长长的拖出了好几里地,前面的大红花轿都已经走到左顺大街了,但是那蒋家送嫁妆的队伍还没有完全的从蒋府出来。这让看热闹的长安市民们不由得纷纷艳羡不已,心说这陈大人真是顶顶好的运气啊,娶个公主做平妻,凭空得了一个好岳家不说,还白白的赚了这么许多嫁妆,真真的是运气好到了家。
骑在高头大马上志得意满的陈羽心里当然也很高兴,毕竟是自己娶妻嘛,娶的又是一个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的女孩儿,他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但是不知道怎么地,他心里却始终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就连那脸上灿烂而自得的笑容,都显得有些刻意。
虽然现在娶的是这个姓蒋的女子,但是他的脑子里却不由得反复想着一个名字,柳如眉。
那是他的弟子,也是现在的他心里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的一道伤疤。自从那日离开了起鸾楼之后,陈羽便一直连平康里都没有去过,只是听说,自己走后蒋遥和他的那位英俊帅气的十三弟与陈梧发生了一场大冲突,双方最后甚至动起了手来。陈羽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是从刁子寒嘴里知道柳如眉没出一点事儿,便轻轻的把这些事儿放开了。至于那年轻男子以后经常留宿柳如眉处的消息,陈羽直接的冲刁子寒摆了摆手,“以后这些消息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什么都告诉给我。”
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陈羽觉得,其实做新郎官真的是比做什么都累,至少这脸上的笑,好几个时辰一直要保持这种笑容,真的是脸上都快抽筋儿了,但是又一直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的围观,就连抽空儿休息一下脸部肌肉都不可能,真真的是苦到了家了。
陈羽不由得借着一个在马背上回首看新娘子的花轿的时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下,然后又赶紧转过脸来继续的笑,毕竟自己娶的是蒋家的女儿,是一位被晋封为公主的贵女,总不能哭丧着脸吧?
在这个时候,坐在大红花轿里的蒋颖却是忍不住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唬得那丫鬟扣儿忙要伸手拦她,但是蒋颖却笑着一巴掌拍开了扣儿的手,扣儿见状也不敢再怎么样,只好苦着脸说:“好我的大小姐,您赶紧盖上吧,在姑爷给你把盖头挑开之前自己掀开,那可是很不吉利的,昨天那位教习嬷嬷叮嘱了婢子好多遍呢。”
蒋颖笑着把红盖头往扣儿胸口一甩,然后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吉利?能怎么个不吉利法儿?那些婆子,没事老爱做出些规矩来,非得要让人难受不可,她们的话,不信也罢!扣儿,不信你把这块布蒙上试试,憋死了!等到快下轿的时候我在盖上它也不迟!”
扣儿情知自家小姐的脾气,因此也不多话,小声地说道:“婢子可没那么大的福气,这红盖头可不是随便盖的,既然你不想盖,那婢子先替你收着,待会儿再盖好了。”
蒋颖闻言一笑,道:“就是这样。”
说完了,她便侧着身子凑到窗子边,看样子是要掀开窗子往外瞧一瞧,这一次扣儿可不敢再任她胡来了,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央求道:“我说大小姐呀,您就饶了我吧,你这样往外看,要是万一被外面人瞧见,岂不当个笑话到处传去,到时候传到了老爷还有姑爷的耳朵里,您自然是没事,但是婢子我可就免不了要受责罚了。”
蒋颖撅着嘴儿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手,扣儿这话可说的也是,轿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只要是被外面人看到里面露出了脸来,不管是说成蒋颖这个新娘子不知礼仪往外看,还是扣儿这个丫头往外看,自己都不会有事,但是扣儿可就惨了,若是按照蒋家的规矩,少说要打几十板子,然后逐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