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个时候,人们更容易感受到在其他季节所感受不到的一种温暖。但是,坐在生了火炉温暖如春的书房里,此时的陈羽却感觉到了一种透彻心扉的寒冷。
按照刁子寒事后的回报,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爷手下的人已经基本把事情都办完了,而且他们在扔下了七条人命之后,竟然又在刁子寒等人的包围下,从容遁走。可见大爷招揽的这一批人,都不是一般人物,与当初米阳手下的那种地痞无赖,不可同日而语。
人逃走了,并不能大乱陈羽的计划,但是却不免让他心头有些凛然,要是这样的一群高手来刺杀自己呢?这样的一股势力掌控在一个让人无法不担心的人手里,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心里不舒爽的事儿。
而这些,还不是真正让陈羽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刁子寒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爷陈梧的人明明可以杀掉二爷陈桐,但是那些人却留了手,只是一刀挥掉了他的子孙根,便就此遁走。联系到随后陈登在遮盖下这件事之后,就轻易的原谅了大爷,而且还让他出任了河南清吏司的员外郎一职,便不禁让陈羽不寒而栗。
他忍不住想,难道说这一切,都早就已经在大爷的计算范围之内了?是他故意的安排大少奶奶和五小姐来找自己的吗?五小姐当不会作假,那么,大少奶奶就应该是装的了,竟然难为她演的那么像。
陈羽只能下意识的这么想,因为如果不是大少奶奶和陈梧合力演了这么一出戏,把自己和五小姐都骗了的话,那么就是陈梧算好了每一步,他准确的把握住了大少奶奶的反应,然后故意让她听到自己的谈话,因为以大爷的精明,不可能犯那种不小心被人听去了机密的错误。然后,这位了不得的大爷,又算到了五小姐和自己的反应,甚至,只怕他连自己会先把两个女人骗过,然后又派出一支人马的事儿都算中了。
这样一想的话,这位大爷陈梧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到让陈羽不敢相信。大爷,他会有那么深沉的心机,那么诡辣的算计吗?
“婢子倒是觉得,还是把他往厉害了想吧,至少有一点,大爷的人不会是临时手下留情,虽然刁子寒他们赶到了,但是那些人要是想杀了二爷,也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所以,不存在顾着逃命所以没来得及杀掉二爷的可能,再说了,刺杀嘛,当然是首先就要把二爷杀掉,但是二爷手下的人都快死干净了,二爷却没死,这说明,大爷的命令里,本来就不准备杀掉二爷,只是要废掉他,把他变成一个阉人,使他失去继承权。”
郁巧巧在陈羽面前来回的走动着,边走边为陈羽分析,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芒,“依婢子看来,他是算准了陈家老爷子的心思,知道如果自己杀掉了二爷,反而会失去陈老爷子的欢心,而好歹留下他一条命,则可以大大缓解老爷子对他的看法。”
“而且,他也知道,太太的娘家,是他,甚至他的老爹当朝首辅都不敢轻易得罪的,所以,这才留了二爷一条命在。而且,据刁子寒刚才回报,说是陈府已经严禁出入,很多人都不允许出门,也就是说,现在的大爷陈梧,已经彻底的得到了陈老爷子的支持,所以,陈家才要把这件事封锁消息,不至于在大爷的位子没坐稳之前就传到了宁国公蒋老爷子和皇后的耳朵里。”
说到这里,郁巧巧小心地看了陈羽一眼,然后才说道:“所以,所以,依婢子看来,咱们派人出去,只是帮了他一个忙罢了,他根本就是要咱们来替他把这件事汇报给陈老爷子,这些事,都是他已经计算在内了的。”
陈羽闻言伸手摸摸眉头,把自己的皱纹抹平了,然后长出一口气身子靠到椅子背上,却并不说话。郁巧巧见状赶紧又接着说:“不过,百密一疏,他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些地方处理的不够圆满,比如,他在自己的地位没有稳固之前,必须留下二爷的命,而二爷又清楚明白的知道,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动手毁了自己,您说,他会不恨大爷吗?”
陈羽猛地抬头看着郁巧巧,脑子也猛地一清醒,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来,这时郁巧巧才又接着分析道:“据婢子所知,当日皇上正是争取到了宁国公蒋老爷子的支持,才得以击败了七王爷等人,顺利的继承皇位,而皇上为了拉拢蒋家,也是立了蒋老爷子的女儿为皇后,而陈登,也娶了蒋老爷子的小女儿,为此,他甚至不惜先是把自己的发妻休了,然后再纳成妾,所以,陈桐尽管再不成器,他都是陈登最重要的一个儿子,但是现在他被大爷给弄残了,蒋家知道了,皇后知道了,会善罢甘休吗?”
陈羽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然后问道:“你是说,二爷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自己被害的消息传出去,而我,就要做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对吗?”
“爷真是聪明,婢子才刚刚提起一点儿头,爷就全盘都猜出来了!”郁巧巧乖巧地奉承道。陈羽笑了笑,又到椅子上坐下,陷入了深思。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禀道:“爷,胡车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