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陈羽诚恳地对沈毕说道:“沈大人请指教。”
沈毕一颌首说道:“指教不敢,只是陈大人如果是要查关于关中地区几府商户的卷宗的话,却还是到各府去查比较好。”
陈羽奇道:“这是为何?”
沈毕客气地说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因为卷帙浩繁,若是每年一上报一整理的话,部里这点人手根本就忙不过来。是以,咱们户部的资料,都是五年一存档,十年一整理。而那最新的卷宗,还是在各府县那里,它们那里的才是最新的。每一户商铺开门关门,都必须在那里备案,然后,他们那里五年一整理报上来,部里才能再整理之后存档备查。而现在距离最新的上报日期还差一年,所以,咱们部里的这些都是三四年之前的东西了。”
陈羽闻言大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问道:“若是这样,何以量税?”
沈毕笑道:“这个是不必担心的,咱们部里那么多主事司员岂是吃闲饭的?每年两次查阅档案,让他们做不得假的。另外,朝廷每年三次派出巡阅使,咱们部里也会派出大批,随机抽查各地的存档与税数是否相和,故此,大体上还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陈羽闻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沈大人指教。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去长安府衙门调最新的卷宗出来好了。”
沈毕道:“也好,那本官这就为大人下个公文,也好方便大人查阅。”
陈羽站起拱手道:“如此,多谢郎中大人了。”
沈毕客气着摸起笔来为陈羽写行文公函,便写便说道:“陈大人真是热心公事,甫一到任,就要忙个不停,本官十分敬佩呀!”
陈羽闻言连忙口称不敢,其实内心则笑道,看来人家说能在六部待住的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了,能力当然有之,但是论在处事之圆滑上,却也是天下翘楚。这位沈大人不知道陈羽到底是奉了什么命令,来办什么事儿的,但是也不问,陈羽需要什么,他就尽力解答帮助。看上去很是关心陈羽的履新,其实关涉到核心的一些东西,人家根本就诈做不知,光是这份沉稳的功夫,就陈羽都比不上的,还真是够他学上一学了。而且,他看到陈羽竟是奉了圣命办差,而且安排的是一个没有实际职务的虚衔,所以很是警醒,打听出陈羽是对他无害之后,便对陈羽很是谦和不说,甚至连马屁都拍上了,几乎就没有什么做上司的样子。
公函写好了,那沈毕命人拿去用了陕西清吏司的印,然后干脆又命人拿到堂部那里去用部里的印,说是这样下面接待起来会更用心。这般做虽有拍马屁之嫌,但是毕竟是人家一番好意,所以陈羽忙谢过了。
公函完全走完了一遍必备的程序,陈羽正要告辞而去,却听那沈毕说道:“陈大人刚刚履新,本来本官想着邀集几位同僚一块儿为大人贺喜,但是现在看大人如此的忙于公事,本官若是拉着大人去喝酒,未免有些不合时宜。是以,本官想着,等什么时候陈大人的事儿忙出个头绪来,一定要赏个脸才好。”
陈羽听了这话又不由得心里暗赞,这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既讨好了自己,却又在自己背景不明的情况下避免了和自己过分的近乎。把话留下,将来一旦看出苗头,说走近说疏远,都是他一念可决,这打的可当真是一副精明的算盘。
当下陈羽笑着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来,该是下官请诸位大人才是,这样吧,下官圣命在身,不敢稍有懈怠,是以,待下官手里的事略一稳妥,便在断云楼请诸位大人,到时大人千万要赏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