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智渊想了想,神色略微有些暗淡,轻轻摇头:“具体什么时候忘记了,二十几年前?应该是在智明刚死不久吧。那个时候,面对齐心堂的反扑,才刚刚即位的我,第一次领教了武道中人的为祸,那个时候,师傅替我出手了一次,我便已经开始戒备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在武道上花太多时间的,武道上的进益,也不可能比的上一心追求武道的师傅,永远都追不上。而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寻找另外一条路。”
吴占厚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你才刚满三十吧。这样的年纪,如此心性,老夫这个弟子,没有白收。”
莫智渊的面上这个时候,却露出了一丝苦涩:“其实,那个时候我很后悔,我和智明,都是想振兴西梁的,但是,两人的政见有偏差,所以,我怕他即位之后会做出什么祸事来,如此,才与他相争,智明的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朕做的。他娘的,那可是朕最看重的弟弟,朕怎么会……”莫智渊的拳头猛地紧握,将桌角抓碎,不过,他突然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之后,这才又露出笑容,道:“对不起师傅,朕失态了。师傅当年也觉得是朕做的吧?即便母亲也这般认为。”
吴占厚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朕是与他争,但是,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他。朕一直都想让他帮朕的,真正即位之后,他不在身边之后,朕更感觉到了痛苦,朕在兵事上,不如他,面对燕国的反扑,朕很吃力,为了保住莫氏的基业,西梁的江山,朕能怎么做?朕只能扶持朝中那些有能力的人,如此,出了柳承启,又出了崔秀。”
吴占厚轻声一叹,没有再多言什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莫智渊深吸了一口气:“他们都给朕压力,让朕几乎喘息不过来,朕不敢有一刻松懈,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朕很疲惫,可是,朕却没有休息的厉害,朕心中害怕……害怕的厉害。朕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师傅……”
莫智渊又是摇头一笑:“说起来很可笑吧。虽然朕放着师傅,但是,师傅从来都没生出过害朕的心思。”
吴占厚默然。
“从那个时候,朕就开始花大力气来收集武道中的人才为朕效忠,神卫队也是从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这其中,师傅还出了很大的力,若不是师傅的话,朕恐怕也很难组建起神卫队来吧。”莫智渊说着,仰头饮下了一口酒:“师傅,朕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所谓的武道捷近,朕早已经发现了。但是,朕一直都没有去用。因为,朕觉得没有必要,如果以现有的力量能够解决一切的话,便无需再将力量膨胀的太过强大,因为,那样容易失控。所以,朕养着白长青,也养着许多师傅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人,他们都是朕的棋子,但是,他们都不明白,朕为什么有几百条理由可以杀他们,却没有动手,只到他们倒下的那一刻,或许还不明白。但是,师傅不一样,朕要让你明白,朕不想如同对他们一样对你。”
吴占厚微微一笑:“不知道,老夫是不是该感到欣慰。”
“师傅,朕知道朕这样做,对不住你。但是,朕已经不想再过那种害怕的日子,朕要掌控一切,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变数。小川在成长,朕养着他,给他足够的空间,因为,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智明的影子,朕希望他能够成为第二个智明,如今看来,朕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他做到了,他的确成长的与智明一样,无论是才能和名望,他与当年的智明已经十分接近了,不过,让朕不希望看到的是,他居然连自己的政治立场,也岁了智明,甚至连对女人的护短也一样。更关键的是,他比智明多了武道上的可怕能力,这已经超出了朕的掌控。所以,朕不允许这种情况存在……”
“所以,你就给他设套,给了顾连清希望,让他从中推波助澜,以封燕王的借口,顺理成章的把小川调回上京城来?”吴占厚对于朝中之事,并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莫智渊摇头:“师傅,你这样说不对。这不是朕给他设套,因为,这不是什么陷进,朕给他的是一个机会,一个选择,朕甚至已经给了他储君的权力。是他自己去相信什么以民为本,休养生息……真是笑话,什么战争会不损耗民力?灭国之战难道还能等到完全不影响百姓再打响?他、寇古、崔秀……他们都太天真了。柳承启若是还在的话,朕相信他会认同朕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朕对他一直很是欣赏,只是可惜,他是一个有大野心的人。否则,朕绝对会更加重用他。想当年,西梁山河破碎,太宗几乎无力治国,甚至都想举过投降燕国,那又怎样?朕还不是撑了起来?百姓过的苦又怎么了?到如今,不依旧又休养了起来?可是,战机错过,便再也难等了。二十几年前,朕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再让他错过……”
“对于这些,老夫并不了解。你也无需对老夫说……”吴占厚说道。
“不!”莫智渊笑道:“师傅,这些话朕憋了许久,想来想去,朕也只能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