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那犹如自言自语一般慢悠悠的发言,在场的诸人都不禁有些讶然,这是一位仅仅十五岁的少年所说的吗?而刘备则反反复复地咀嚼着陈祗的那句话:“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此乃治世之警言尔。好好好……好你个奉孝,有这等良徒,实乃备之幸,更是我汉室之幸。日后,必为大将。”
刘备转脸望向那面有惭色的寇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安远之才,亦非凡物,好好地跟你师尊努力学习,他日,汝等,皆是国之栋梁。”
“是啊,主公所争者,乃天下之利,万民之利也。”徐庶抚着颔下的长须,顺道又拍了一回刘备的马屁。刘备亦安然受之,望向陈祗。“奉孝,备欲使人前往说那严太守,依汝之见可行否?”
陈祗一脸苦笑之色:“我那位严世伯性情刚烈,此事……”陈祗轻轻地摇了摇羽扇之后,思量了起来,刘备等人也都静待陈祗发话,毕竟,江阳陈氏与巴郡严氏乃是累世之交,其父与严颜更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所以,如何说服或者是用什么办法能阻止严颜不出手捣乱,陈祗有最大的发言权。
况且,严颜乃是益州有数的大将,不然,也不会让他镇守巴郡二十余年,要知道,那庞羲镇守巴西,靠的是刘焉的旧部,也靠裙带关系,而严颜,却是完全凭着自己的军政能力,稳坐巴郡,无人能换。便是益州不少的将领,多出自其门下,不能说一呼百应,可他的一举一动,也是牵涉了不少的干系。
还有一些,他手下的三万健卒,可都是能征惯战之士,可以算得上一个大筹码,就看他押在哪一方,若倒向刘璋。时时威胁刘备侧翼,必然,刘备只能先固守阆中,引一偏师,先平定了巴郡之后,才敢往成都进军,不过,如此一来,就与刘备的速战速决思想想违背了。
若是能说服他倒向刘备,那么,刘备出巴西,严颜出巴郡,逆江而上,可进逼成都,当然,就算退一步,严颜能保持中立,方才寇封的计划就没有了漏洞,同样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益州。
陈祗思量了半晌,转而向刘备言道:“我那位世伯,或许,只能由祗亲往了。”
“不可!奉孝,汝乃备之心腹,而那严太守如今已然在巴郡整军备战,随时待发,照汝之言,汝若去之,怕是福祸难料,此事,先好好思量一番。”刘备赶紧开言阻拦,这让陈祗有些感动,当下向刘备深施了一礼:“我那位严世伯虽然固执不讲情面,不过,绝对狠决之人,严世伯若是不愿效命于主公,也定不会害祗,方才,祗不过是在考虑从哪里入手,才好说服这位世伯罢了。”
刘备有些难为,又与在场诸人商议之后,最终得出了结论:“如此,说服严太守之事,只能托附于奉孝了,嗯,若是事不可为,还望奉孝早归才是。”
“主公宽心,祗当尽力为之。”陈祗向刘备应诺道。第二天,陈祗只带着自己的亲兵家将,便是那刘备让他带去的白耳兵他也一个没收下,快马加鞭地直奔巴郡治所江州而去,途中,陈祗在甘宁军中歇息了一日之后,顺江而入,直抵了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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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江州城之后,陈祗却领着家将们缓缓地往那太守府行去。行了许久,终于到了太守府邸前,陈祗来江州的次数并不多,不过也不少,最让他记忆犹新的就是,自己每次到了这里,都是直着进,横着出,想到了这,陈祗心中颇为愤愤,想不到父子二人在酒量上,都让那巴郡严氏压了一头,嗯,以后,只能把报复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了。
“原来是陈公子,小的有礼了。”那看管门房的严府管事见得陈祗缓步行来,不由得脸上挂着笑容迎上了前来向陈祗施礼道。“严六,不知我世伯可在府中?”陈祗略回了一礼温言笑道。
“主人与大公子都在军营,正在操练士卒,怕是要到了晚间方回,府中只有小公子在。”那位管事赶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