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些人可不少,光是陈府家兵就有三十人,另有随陈祗专研医术的医童十三人,再搭上个丫环贞儿和陈祗这位少爷,一行近四十多人,在襄阳城里边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不过,襄阳的百姓最多也就是多看两眼罢了,襄阳城里,世家豪族数不胜数,哪家公子出游之时,不也都是这般?
“还有就是一个字:怕。”陈祗得意地笑道。“怕?怕什么,他乃堂堂天子亲授的荆州牧有什么可怕的?”边上,随行而来的陈忠也插言问道。结果,得到了陈祗一个白眼:“小点声,这里可不是江阳,若是惹来旁人侧目,出了祸事,你来担当?!”
陈忠立即受到了孟广美等人的鄙视,只得谄笑两声缩了缩脖子作东张西望状。生怕惹恼了公子,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见陈忠吃瘪,边上的几位家将皆尽在一旁偷笑,陈祗也懒得理这个累教不改的家伙,继续前行,边上孟广美涎着脸凑上了前来:“公子,您不是说那刘州牧据有荆襄,带甲十余万吗?区区一个江陵,他有何怕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刘荆州初到荆州之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借了襄阳豪族蔡氏与蒯氏之后,方才平定了荆州,不过,他是借荆北之手而屠荆南之宗帅世族,那些人会不忌恨于他?治所在江陵,他也就等于把自己丢进了一周围尽是铁刺的笼子里边。
与其整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就留于襄阳,靠荆州北部世家的拥护,控制荆州北部,而荆州之南,多以笼络为要,任那荆南由那些荆州土人(当地的大族)掌领,这其实也是一种妥协与和解,而那江陵,倒像是一个缓冲带,一条底线。”
“原来如此,想不到公子竟然远在益州江阳,也能对中原之势看得如此透彻,我等实不及尔。”孟广美作恍然状,嗯,马屁很响,陈祗一脸欣然地道:“汝等皆是公子我看中之才俊,切不可自贬,凡事,但须努力用心才是,虽然眼下,你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日后就说不定了,努力地学习,增加自己的知识面,了解这片土地发生的大小事务,有时候,一颗不起眼的螺丝,就会让一驾价值万钱的华贵马车变成废品,尔切等记才是。”
陈祗不敢说自己的看法就完全对,通过到这一路上看到和听到的进行分析之后,得出来的这个结论至少有一定的道理。不然,刘表除非发了妖疯,干嘛不留在商贾云集,人口集中,富庶胜襄阳十倍的江陵,而要耗费人力物力,改迁治所到他的两大臂助蔡氏和蒯氏势力盘据的荆州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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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就是那里了。”突然间,贞儿指着前方远处的一座食坊所挂的酒旗欢呼一声。陈祗一抬头,嗯,那面酒旗,正是江阳陈氏所开的酒楼统一的样式与颜色,陈祗不由得笑了起来:“好,总算是到了。”
一行人全涌入了这间看起来并不算宽大的食坊之中,顿时将整个食坊的前庭给挤得满满当当,有些正自在饮酒用餐的食客不由得一愣,皆尽抬眼望着这一群不速之客。孟广美倒是毫不在意地踏前一步,冲那正欲迎上前来,看到人多却不由得一呆的店伙计道:“汝去唤主事之人来,就说公子已经到了襄阳,让他速速来见。”
“公子,哎呀,这位莫不是陈管事常常提起了江阳陈公子。”那位店伙计先是一愣,旋及喜道。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前庭通往后边的门帘之外,看得陈祗等人面面相窥。还好,不过几个呼吸之前,门帘掀起,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而来,到得陈祗跟前跪伏行礼:“老奴见过公子。公子既来何不提前打声招呼,老奴也好使人前往迎候。”
“达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嗯,有没有清静一些的地方,我们这人太多,扰了生意可不好。”陈祗踏前一步,扶起了这位陈府的老人笑言道。
“嗯,不错不错,想不到里边倒是别有一番天地嘛。”陈祗颇为兴至盎然地打量着内院,嗯,很大,不仅仅有一个很宽的空地,房间不少,似乎后边还有一个拱门,通往一个别院似的所在。
“老奴也是得到了公子的传讯,所以,就出了高价,将咱们这陈氏食坊左近的这户人家的院子给盘了下来,为的就是能让公子能在襄阳能安住。这里共有大小二十余间,后边还有一个别院,到时公子可以在别院安生住下,这里也能安顿公子的属下。”陈达,这位两年前让陈祗给委派到了襄阳来开食坊的陈府老人恭敬地道。
“嗯,办得不错,达叔辛苦了。这两年来,靠达叔您一人远离江阳,在此独撑产业,着实辛苦了。”陈祗回过了头来,冲达叔温言笑道,随后,冲身边的一位表情激动的少年医童笑道:“汝还不来见过你阿父?”
“孩儿拜见阿父。”那位医童当下跪拜于地,向着陈达长揖不起。陈达也不由得老泪纵横,上前两步,扶起了这位医童,看到自家孩儿已然比自己离起之时长大了许多,而且成熟了,不由得连连点头:“好,云儿,你也长大了,比起阿父离开江阳之时,足足高了一头,都快赶上阿父了,这两年来,你与你阿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