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哀婉自怜的独白一下子就打动了李曦。
时下大唐有制,除正妻入门之外,其她妾室等即便入门时想庆祝一下,也不许穿红衣,不许张“囍”字,只允许点红蜡烛而已,甚至在妇人所带的钗环配饰之类的上头,也还有很多繁复的讲究,这自然是古代封建时代为了最大限度的打压女子的社会地位而制定的规矩,不过这规矩对于维护时下的妻妾制度,甚至于大到对于维护整个王朝的礼仪制度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因此虽然李曦心里从来都拿这些事情不当回事,但是在时下大唐的女子们心中来说,这规矩却显然是无比重要的。
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不想自己能穿着大红的嫁衣,被迎进贴满“囍”的新家?又有谁是心甘情愿不声不响不闹红的到别人家里做个受气受辖制的小妾的?——这也正是历代朝廷制定夫妻伦理礼仪的目的之所在。
只是,这种贴红穿嫁衣的待遇,便是普通人家女儿出嫁,也是可以享受到的,而武兰身为名门之后,身为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后裔,明明是出身高贵的很,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这么简单的待遇,对她来讲却偏偏的就只能成为一种妄想!
即将把身子交给一个男人了,她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提出了这个只贴一夜满足一下自己身为女子最基本也最简单要求的主意,却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的小小的,似乎还唯恐李曦听了之后会沛然不悦。
当下看着她秀丽饱满的俏脸上满溢着的期待与胆怯,李曦不知怎么就觉得鼻头一酸,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下午面对她时那燃烧的欲望此刻竟是消散无余,剩下的只是满腔说不出的怜爱。
李曦拿起一张剪纸仔细的端详半晌,笑道:“剪得真好看!兰儿,我不要你委委屈屈的只敢悄悄的贴一夜就嫁过来,有一天,我要你风风光光心满意足的嫁过来!”
武兰闻言悄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却是俏脸依上了李曦的胸口,喜道:“能穿一夜这大红的嫁衣,能在这屋子里贴上一夜这大红的‘囍’字,奴奴就已经知足了。”
李曦摇摇头,推开她,正色道:“兰儿,你明明是帝胄之后,身份尊贵,却连这般最起码的待遇都无法享受,我要你也要得心中不忍。你且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放好了,放心的等着我,有朝一日,我肯定会让你穿着这身大红的嫁衣,把你娶到一个到处贴满大红‘囍’字的大院子里,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我的新娘。”
武兰闻言先是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他目光里的那一抹真诚,这才相信他并不是说笑,当下眼中不由得蓦然闪过一抹无法遮掩的惊喜!
就是这一抹惊喜,倒似乎是让她突然活泛了过来,整个人浑身上下哀怨尽去,直是一股说不出轻松与跳脱的喜悦。
然后,出乎李曦预料的,她竟是第一次主动的伸手攀援上来,两臂交缠搂住了李曦的脖子,整个踮着脚尖儿挂在李曦身上,仰头主动的在李曦唇上亲了一口。
深情地对视许久,她幽幽地道:“李郎,谢谢你能如此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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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一直忐忑不安地候在马车上,此时突然觉得外边似乎有些亮,她心里一惊,伸手撩开车帘子,却见一行灯笼正从那小巷子里逶迤而出,顿时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起身下车迎过去,她从一个小丫鬟子手里接过去裴杨氏的左臂,一边扶着她上车,一边悄声问:“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