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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直到这个时候,被他称为“花奴”的裴杨氏杨花花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来了,坐吧。”

这时候,那杨钊闻言坐下后,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表情,却是换上了一抹颇不自然的谦卑,陪笑道:“三妹自小就是生就了的神仙嘴儿,专门就是要吃好物什的。”

裴杨氏无可无不可的淡淡一笑,却是连看都不看杨钊,只是问道:“今天来又是做什么来了?又在外头输了钱了?”

杨钊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便有些不自然,只是勉强地笑着,道:“哪里能呢,三妹你是知道的,我早就不赌了。”

裴杨氏闻言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口气儿,也不知是讥是笑,然后她便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胭脂盒,拿小指的指甲挑了一些在掌心,用手指揉开了,放在鼻端轻轻地嗅。

杨钊顿时尴尬地了不得。

似乎谁都知道,他杨钊就算是戒了酒,戒了女人,也戒不了赌。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边有动静,他凝神细听,却好像是这府里阿锦正在教训两个丫鬟,听了一会儿,她似乎打发走了两个丫鬟,然后便快步往这边过来了,杨钊偷眼瞥了瞥正自认真鉴别胭脂的杨花花,越发尴尬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然后就听外边轻轻地脚步声越来越近,阿锦迈步进来,一抬头先就瞥见了杨钊,不由得就是一声冷哼,然后才冲裴杨氏福了一福,爽利地道:“刚才婢子去看了下,昨天来的那两个花匠还算是有些讲究,以婢子的意思,就先将就留着吧。”

裴杨氏闻言也不抬头,只是道:“嗯,你觉得好那就先留着,以后再慢慢说,让你去找那个戴胡子买十个小丫头子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这个胭脂不行,以后不要买他们的,还是咱们府里自己制吧,回头这事儿你经心些,那方子看好了,仔细别泄出去。”

阿锦答了声是,然后才解说买丫头的事情,好容易事情说完了,裴杨氏也把胭脂盒的盖子盖上了,却是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坐着一个远房表兄呢,她淡淡地扫了杨钊一眼,道:“既然不是输了钱,那想必你来是另外有事喽?说说吧。”

阿锦闻言瞥了杨钊一眼,见杨钊一脸陪笑,她倒也懒得说什么,只是翻了个白眼就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却是突然冲外面大声喊:“人呢,去个人把阿瑟那丫头叫过来,就说夫人在见客,见这种客人的时候,身边是断不可少了护卫的。”

外边有丫头答应了一声远远的去了,这边杨钊却是腾地一下子红了脸,尴尬地直搓手,站起身来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局促地坐下。

裴杨氏见状瞥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一声,顿时杨钊便更显尴尬。

阿锦那个话里的意思,虽然直直的就是对准了他来的,但他偏偏就是没法子反驳,只有听她羞辱的份儿,皆因这里头是有缘故的。

当年杨花花的父亲,也就是杨钊的远方族叔,时任蜀州司户的杨玄琰病逝之后没多久,杨花奴的三叔杨玄璬就得到朝廷的诏令,被调到东都河南府为官。

当时他想要把大哥一家都带过去一起照应,但是一来当时杨花奴的母亲感伤于丈夫亡故已经重病在身不便远行,二来杨花奴已经许配给本地裴氏为妻,如果去了河南府,将来婚嫁也是个麻烦,所以他最终便只带走了已经许婚在北方的大姐和其他兄弟姐妹,把病重的杨氏和待嫁的杨花花留在了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