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榭里,传出舒缓叮咚的琴声,寒烟定是在把玩她的那些物什、消遣美好安静的时光了。张盈刚走进来,心里便想道,寒烟这小妮子倒是挺会选地方的。
这时一个白衣奴婢看见了张盈,远远地微微一屈腿儿,作了个万福,就对水榭那边说道:“寒烟姐姐,夫人来了。”水榭里的琴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寒烟便迎了出来,笑脸如花,甜甜亲热地叫了一声姐姐。
张盈受寒烟的亲热劲影响,心里不由得热乎乎的,面上有了笑意、浑身也轻松起来,近朱者赤嘛。寒烟对她没有多少威胁,关系也亲近,张盈和她在一起总是觉得很轻松很愉悦。
这时候一片花瓣从张盈长长的睫毛前面飘落,张盈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泛出一股子伤感,大概是史上用落花描写伤感的诗词太多的缘故,平白地赋予很自然的事物许多寓意。张盈轻轻叹了一声气,低低地沉吟道:“人和花儿不都是一样吗,要是有一天老了、凋谢了,也就无人问津了。”
寒烟拉住张盈的胳膊,笑道:“相公是进士,做着官,姐姐又是正房夫人,要是姐姐都这么凄凄的模样儿,那妹妹还活不活了?”寒烟一句话就把张盈的忧伤排解的无银无踪,人就是要比才知道好坏。寒烟还没拿百姓家的女子比,百姓家的女子,成天还要为油盐柴米犯愁,要是不幸嫁了个不务正业的夫婿,或是遭遇病丧事故拿不出银子,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寒烟拉着张盈进入水榭,扶着她在藤椅上坐了,又抱起一个瓦罐,将里面的白汁倒了一小瓷碗,端到张盈面前的几案上,说道:“姐姐尝尝我做的涝糟甜汤,好喝不好喝。”
“这东西燥热上火。”张盈一边说,但盛情难却,便喝了一小口。涝糟其实就是低度米酒,又燥热,张盈不会喝酒,只喝了一点,便觉得脸蛋上有些热辣辣的。
寒烟嘻嘻一笑,歪在对面的湘竹榻上,用手枕着头,看着坐在藤椅上的张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张盈心情放松,也恢复了本性,慵懒地歪在藤椅上养神。
张盈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斜躺在湘竹榻上的寒烟,只见寒烟穿得很薄,脖子上、胳膊上、脚踝多处露出雪白的肌肤,窗外偶尔吹来清风,又让她纤细的腰身,挺拔的胸脯若隐若现。张盈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胸脯,忍不住低声问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大胸脯的?”
寒烟听罢笑道:“相公不是天天都在姐姐房里吗,可见各有所长嘛。”
张盈一张脸绯红,瞪了寒烟一眼,过了一会才说道:“晚上让相公到你房里睡,别说我太霸道了。”
寒烟心道你还不够霸道呀,那些公子王孙,还没见过比相公长得可人的,哪个不是左拥右抱极尽淫乱?
张盈想起昨晚上那淫浪的小奴婢淡妆,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憋红了一张脸,良久才说:“妹妹,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自个情愿常常来……”
寒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自然有,同样的模样身段,吸引力可能如天地之差,说不准男的还喜欢丑一些,就是因为在房里的表现不一样,给男人的感觉不一样。”
张盈不觉坐到了寒烟身边,小声说道:“我只有过相公一个男人,什么手段什么表现都不知道,你给我说说吧。”
寒烟心道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不过没办法,只有羡慕的份。寒烟自然知道,清白之身才是留住心的利器,学也学不来的。不过寒烟想着以后半辈子都得靠着张问靠着这个家,而张盈是女主人,现在和自己的关系又很好,自然应该尽力和她站在一起。想罢寒烟便起身,从箱子底拿出一本画册出来,回到湘竹榻上,用削葱般的手指轻轻翻开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