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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即命下人去内院通知杜嫣出迎,杜王氏下了马车,刚跨进前院,杜嫣匆忙的身影已赶至。母女在心情同样焦虑的情形下相见,四目甫一对视,顿时珠泪涟涟,未语泪千行。

面容憔悴的杜嫣悲呼一声“娘”便迎面扑进杜王氏怀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所有下人和丫鬟们静静肃立不动,前院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悲伤气氛。

上前劝了许久,秦堪终于把母女二人劝得收住了眼泪。

杜嫣扶着杜王氏,二人往内院行去,行至月亮门前,却见叶近泉如笔直的标枪般站在门外,内家拳三位同门终得相见,秦堪还没开口,杜嫣便急忙向杜王氏介绍。

杜王氏听得眼前这位秦家护院竟是她幼年时授业师父的亲传弟子,神情不由一凝,凤目仔细扫视叶近泉几眼,然后点点头,道:“昔年张师授我招式法门后曾告诫于我,他只授我武功,但我并不算内家拳门下弟子,日后我腾达或惹祸皆于内家拳无任何关联,这话我记了半辈子,从未以张师弟子自称,此乃我终生憾事,你既是张师亲传弟子,敢问张师他老人家身在何方?此间事了,我当寻访拜谒,以全当年张师授功之德。”

叶近泉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目光仔细打量着杜王氏,也丝毫不觉失礼,不知看了多久,才酷酷地道:“家师云游天下,行踪不定,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

秦堪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这话简直成了上下千年通用的万金油了……痛快点,直接告诉我岳母你师父到底在哪里吧,都是同门师姐弟,故弄玄虚未免有些可笑。”

叶近泉脸色有些难看了:“我是真不知道,师父授业十余年,到我二十岁时,有一天睡醒发现师父杳无踪影,只留字一张……”

秦堪好奇道:“给你留了什么话?”

叶近泉为难地瞧了秦堪一眼,脸颊抽搐几下后,板着脸酷酷地道:“……他说我饭量太大,再也无力养我,还说幸好当初只收了我一个徒弟,否则非被逼得自挂东南枝不可,要我下山自寻生路,以后等我有钱了再联系……”

秦堪三人抿紧了嘴唇,面容古怪地扭曲起来。

穷文富武,这话果然没错。没点家当便开门收徒绝对会以惨淡收场,这与功夫好坏无关,张松溪想必在叶近泉身上学到了有生以来最惨痛的人生教训,那就是,欲收徒,先有钱,就算没钱,也应该收一个家财万贯吃喝不愁的富二代,收穷徒弟对他绝无好处。

从现实角度来说,这个人生教训比武学奥义更珍贵。

领会贯通了这个人生道理,张松溪撇下徒弟落跑的选择是正确的,明智的,而且绝对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秦堪的家财尚丰,也许会做出跟张宗师同样的选择……

叶近泉也不尴尬,饭量大本不是什么尴尬的事,唯一让他不自在的是师父把他扔下跑路的行为,委实有点丧失节操。

杜王氏与叶近泉互相打量许久,杜王氏淡淡一笑,尽管丈夫身陷囹圄,可她在外人面前笑起来仍是那么的雍容,官夫人的华贵之气丝毫不见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