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酒肆依旧是空空如也,不同的是店小二不见了踪影,刚才还无精打彩的掌柜这会坐在了店门口的位置,桌上摆着一壶茶和几盘小点心,粗略一看倒是有一点闲情。
这小店一天到晚没什么生意,这会掌柜的居然有心情喝小茶吃点心,这一点本身就不寻常。常师爷眼里精光一闪,放低了脚步声一边走近一边观察着,眼珠子里的阴色是越来越重。
他一边装做若无其事的喝茶却一直在朝外张望着,貌似是在偷懒事实上面色是掩不住的有些慌张,这种人想装镇定是根本装不了的,脸上紧张和焦急还带着一点兴奋,这憋脚的演技根本掩饰不住他情绪上的波动。
常师爷微微一楞,脑子一想心里暗叫一声坏了,肯定是刚才严大人的声音太大被店小二听到了,看样子店小二这会应该去通风报信了。
严大人也实在是自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不假,不过那都是取决于那个地方可以信任的前提下,最不济的话起码这个地方你得有所了解。
本身这种地方出现这么多的客人就不是寻常事了,而且还大门出不二门不迈的不惹人猜疑才怪。
这种郊外的小酒肆看起来是冷静偏僻,不过稍有个风吹草动也很难瞒得住,有时候兵行险着确实是有奇效,不过严大人明显不是有这种心智的人,躲到这根本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根本就没想到任何可能出现的隐患。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另一句话反过来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呆不得,因为一但有所风吹草动的话绝对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严修文身居高位久了难免有些想当然,可师爷整日为他出谋划策可不是那种脑子不灵光的人,这会一看掌柜的这副模样立刻想清了个中的猫腻,那是身居高位的人很难想到的疏漏。
看来自己想的真的没错,严大人怒骂的话确实被那个店小二听到了,那店小二也是个鬼机灵的家伙,一开始装作战战兢兢的但实际上却是立刻把这话转答给了这个掌柜。
这偏僻的小店最靠近的就是江苏水师,在这种地方开店的话没多少过路客却能维持下去肯定有他的依靠。往日里水师里的官兵应该会来这打打牙祭,来往的联络兵也会在这小歇,这家看似不起眼的小店肯定跟水师的人很熟。
如果他开的是来一个杀一个的黑店那绝对开不下去,水师的眼皮底下他要维持生计的话绝对和那些人有来往,否则的话就看他这生意的冷清程度绝对是开不下去的。
事实上师爷猜得不错,这家小店开得下去就是靠水师的那帮人撑着,掌柜的虽然不是场面人不过和那群水师官兵交情也是不错,有时候虽然吃吃请请的不过好歹也能糊弄些好处。
有机会的时候他会宰过路客或者勒索钱财,横财多的时候谋财害命也不为过,一些商户吃了亏自然第一个想法就是报官,而最近的官就是水师那帮人。
水师的人上门吃饭的时候掌柜的会少收点酒钱或是送一两个酒菜,三不五时的小恩小惠让他很快的和水师的人打成了一片,毕竟那帮兵也是囊中羞涩,有个嘴谗的时候少不了掌柜的照顾照顾,对他的勾当自然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不会深究。
一来二去的,彼此的那点勾当也就心里有数,碰上有人报官的时候水师那帮人就会帮着一起糊弄过去,一些无依无靠的过路客一看这明显官匪勾结的也只能白白的吃这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