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好不容易接近车阵本身,却好比张牙舞嘴的猛兽,面对着小小的,浑身扎着刺的刺猬,根本无从下手。
刀砍斧劈,沉重的狼牙棒猛砸在黑色的车身上,却只是敲出一道道浅浅的凹痕,而如果打到车身两侧装甲最厚实的地方,只能滑出一溜溜的火星,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憋了一肚皮怒气的骑兵们有不少跳下马来,想去挪开大车,甚至攀爬过去,早被躲在车身后的矛手戳死戳伤,而沉重的战甲,也妨碍了这些士兵的行动,使得他们显的分外笨拙。
无可突破,也完全找不到正面敌手的铁浮图将士们,开始心浮气躁,不少人用女真话大声叫骂,也有人横刀立马,指向宋军的阵地,大声邀战。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冰冷的箭矢和轰隆隆的突火炮的巨响。
三千多人乱成一团,开始冲击时保持的良久队形已经完全混乱。那股自信与天下无敌舍我其谁的自信与霸气,亦是荡然无存。
如果对面是几千几万,甚到十万以上的宋军,这支军队一样敢冲杀进去,勇往直前,要么敌死,要么我亡,总之轰轰烈烈,痛痛快快便是。偏生此时遇着的却是沉默不语,又坚若磐石的车阵,攻无可攻,进无可进,又一直遭受着敌人的炮火打击,死伤不重,却是份外的狼狈。
这时候宗弼等金国统帅们都赶到了战阵不远,看到铁浮图受挫,各人都是大怒。几个万户立刻向宗弼请战,要求配合铁浮图,绕开车阵的正面,由侧翼进攻,撕开缺口后再与铁浮图合力,一举消灭所有的宋军主力。
宗弼倒不愧是金兵统帅中头脑最冷静,战术精良娴熟。一看到当前态式,就知道宋军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止住各人的争吵,指着宋军两翼身后影影绰绰的旗帜,皱眉道:“敌人的骑兵精锐,现下退在两翼,不知道是做何打算。”
确也难怪他警惕,背嵬骑兵与金兵缠斗后,待步兵上来便退往两翼,休息回复体力,而步兵又摆开这个阵势,很难攻入。只是各人心中诧异,若是宋军想倚险而恃,不如固守城池,岂不比这些车阵更加的牢固保险?
正疑惑不绝间,却听得战鼓轰隆隆震天般响起,宋军车阵后方旗帜招展,烟尘扬起,显然是大规模的调兵遣将。
各金将不惊反喜,俱道:“他们还要出击?这不是找死么。”
宋军富平战时,以最精锐的西军主力,近三万人击铁浮图三千人,才勉强挡住铁浮图的进击,而并不能包围歼灭,同时又有近十万人,纠缠住了其余金兵主力的突击,且又借助沼泽地利,使得金兵骑兵不能分路包抄突击,这才勉强获胜。
而此时地处平原,根本不能埋伏伏兵,金军将帅又都是久历战阵,早就看出来宋军车阵不过两万多人在内,加上退却在一边掠阵的背嵬军,也绝对不到三万人。其中还需有放炮点火的车兵,还有相当数量的辅助兵种,算来能出击的步兵,最多两万出头。
金兵将帅,看在眼中很是忌惮的只有背嵬骑兵,而并不将其余的宋军步兵看在眼里。眼下背嵬军缠斗良久,退后暂歇,一时半会不会再重新投入战场。而宋军将领,显然是打的略挫铁浮图锐气,然后用步兵打败这支女真强兵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