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岳飞神色不变,待各人又坐定后,拿眼一扫,见各人凛然而坐,均是满脸的跃跃欲试,心中一喜,便道:“大伙儿甚是忠勇,我也不必多说。此次北伐,我军正是主力,大丈夫报效国家,正在此时!”
他虽然并不刻意鼓动,众人仍觉激动,当即齐声答道:“是,请将军发令!”
“自襄阳发兵,高宪率踏白为先锋,直击蔡州,相机夺取颖昌;王贵、傅选诸将,领右翼三军,往击陈州;我领中军在后策应,击破伪齐主力后,相机夺取开封旧都!”
这样的战术安排,其实诸将也早就知道大概,此时岳飞吩咐下来,各人也不觉意外,被他点名的诸将立刻起身,凛然遵令。
至于其余细务,自然有参谋军官早就拟好命令,一个个下达到诸将手中,顷刻过后,各人已经将自己的行军路线,攻取的目标,甚至负责上前补给的厢军部队,也自有命令,在哪里建造仓储,需得征调多少民夫来修筑道路,扛送粮食,军械等物资。
待数十名参谋军官在李若虚的带领下,将计划下达发毕,默然退往一边后,岳飞在一旁看的清楚,他历次征战,最多领过三万余人的部队,此次带领十万大军,兵分几路,其中有诸多问题都是他并没有经历过,比如各部之间的距离,呼应的速度,命令的传达,后勤补给、伤患处理,在今晚之前,他都很少顾虑。若在以前,几万人拔营起寨,多半是跟随在他大旗之后,命令所下,相随征战,并没有特别的复杂。而整个军队发展壮大到了此时,各部的参谋军官都秉承着枢院参军部的命令,将一整套的办法发达下来,岳飞看到此时,才知道十余万大军的行进与指挥,原本比当年更加复杂,也更需缜密行事,而李若虚平时并不见身影,到得此时,才发觉此人不仅是心思细密,见解高卓,而做起实事来,也远在常人之上。
他原本满腹心事,身为主将压力自然远比常人来的大,而到得此时,只觉将士忠勇强悍,各级军官才能卓越,各有长才,而诸多参谋、后勤、军法、医药等军官,又给他这个主将省了许多心事。
如此一来,只觉得满腹豪气,信心大增。
他略一示意,身边亲兵依次上前,将酒碗递与诸将,然后将酒碗斟满。岳飞自己手端一碗,目视众将,温言道:“你们其中有人跟随我多年,在我还是散直时便跟随我左右,还是我的老乡,那么就什么也不必说。其余诸将,有别部划给我指挥的,也有投诚过来的,然而只要在我岳某麾下,便只有一视同仁的道理,绝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你们说,是不是?”
当世之时军人征战,多半是以乡党为主,哪怕是赵桓手腕强硬,也绝不可能一下子改革千百年来的习惯,而十数万人的大部队,不但士兵不可能全部来自一地,各部将领也自然不可能全数是乡党出身,这样一来,平时难免得要分帮结派,以地域来结为一个个小的山头,身为主将的岳飞待其汤阴乡党自然也会更厚一些,这也无可厚非。然而在军务处置与赏罚上,岳飞确实也能做到赏罚分明,绝不会因为老乡和旧部便亲厚一些,少罚一点,如此一来,新投诸将自然心服口服,而岳飞的人格魅力也远超其余的高级将领,整支军队比起其余诸军来,自然要更加有的凝聚力。
听得岳飞问话完毕,诸将都齐声道:“大帅所说是实,末将等皆是信服。”
“好!”岳飞大声道:“大伙儿满饮此杯,此次攻伐中原,光复旧京,我等身为武夫,国家养我等千日,只用在这一朝,安敢不竭力报效,唯死而已?”
他顿了一顿,将手中酒碗一举,笑道:“我早就戒酒,然而今日此酒非饮不可,待收复开封后,再饮一杯,将来直捣黄龙府时,再饮一碗,今日与诸位就此约定!”
说罢,仰脖痛饮,一碗酒瞬间而下,诸将见他一饮而尽,亦都举碗饮尽。
发兵一事交待完毕,前军踏白其实早就出发,王贵等人领命而回后,第二日天明时分,也是全军开动,先期渡江寻找战机。
而在两日之后,其余诸军已经到位,岳飞亲率六万人左右的主力,拔营起寨,渡江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