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去!”
“是。”
虞允文虽是一袭白衣,调派之时,却是挥洒自若,泰然处之。在他的感染之下,就连城头四周围绕在他身边的各级军将,神情脸色,也是轻松了许多。
张浚等人,虽然不明白城头下达的指令是何用意,不过皇帝就在城头,各枢密又负责提调民壮大事,不及上城询问,只得一一照办。
倒是搬开城门处的沙包石块,守门的士兵无论如何不敢答应,只到赵桓令人持节前去宣谕,这才打开。
待那些堵门的物事被一样样的搬开,几十名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变的脸色发白,虽然深秋时节天气凉爽,却是满头大汗。
不管城头情形如何紧急,这堵死的城门总是给人以相当的安全感,一待搬开,则这木制包铁的城门就好比纸扎的一样,一撞就开。而在它身后原本被庇护的人们,就感觉是被人除却了衣袍,赤身裸体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安与惶恐的感觉。
赵桓得知此事,不惊反喜,向着虞允文笑道:“果然不出卿所料,不但敌人想不到咱们居然敢开城出击,便是咱们自己人,也是断然想象不到。”
虞允文洒然一笑,答道:“正是如此,兵法之奇,就是出奇不意,就是要想常人所不能想亦不敢想,方可成事。”
赵桓含笑点头,以示赞同。
其实他看过明史,知道朱文正守洪都时,陈友谅六十万人,昼夜不停攻打,城池几次差点不保,攻大将邓愈守的抚州门时,城墙竟被大刀砍断,若不是邓愈当机立断,使用火枪手打退敌人,又一面下令修补城墙,凭着多年战场搏杀的经验临危不乱,就在箭雨纷飞之地强令士兵顶着箭矢修好城墙,这才堪堪守住,极是危险。
然而陈友谅部主力在攻打大将薛显把守的章江门时,那薛显极是悍勇,竟然打开城门,带着骑兵直冲而出,将全无准备的敌军打的落花流水,攻城一方兵力极多,反而在这一段吃了大亏,此役过后,自洪都战完,也没有人再敢来打这薛显一段城墙的主意。
所谓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就是此理。
正因为知道这一段公案,赵桓在虞允文提出来开城出战的主意后,便立刻应允。而与此同时,却也痛恨自己好歹也看过二十五史,真正遇事时,却并没有化知识为智计。
正说话间,城池对面数里开外的金兵已经准备完毕,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修整,吃饭喝水,以及金军各级将领的鼓动,再想到抓到宋帝后的好处,破城后可以尽情杀掠强奸的刺激,数万金军在隆隆鼓声中缓缓站起,先是列队,然后依次排开,在有节奏的鼓点声中,向着城墙进发。
其实不待动员,这些如同凶兽一般尚未开化完毕的野人似的军队,有着寻常军人难以拥有的坚韧神经,就在他们眼前,是几千名战死的同袍,在城下,是他们丢弃的军旗,几十架损坏的云梯有的散了架子,倒在城下,有的还有半截,静静的趴伏在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