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也就是他们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了,每个人都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希望能够在嘉靖心里面得到好评。
户部尚书毕竟是年轻,从较低的职位上面被提拔上来,心里面的城府涵养差了些,看到大家都不出声,他在那里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开口说道:
“万岁,臣下这几日在户部勘察历年的文档账簿,还有刑部对那些乱臣的审问记录,这些年南北的商人们贿赂那些乱臣,往往都是把自家的税赋定的很低,正是以为这个,各地的税司衙门都是缴纳不上银子,臣以为,正应该接陛下神威,把这税制清理一番,想必可以让国库充盈。”
吏部的尚书是老臣担任,做事也是稳重许多,听到同僚的建议,沉吟一下开口反对说道:
“陛下,现如今人心初定,况且各地商人们已不是当年,各个煊赫异常,翻云覆雨颇有权势,这清理税赋之策定会让商人们人心动荡,怕会招致更大的风波!”
别看这些人在从前都被人称作西党,而今都是做到了高位之上,自然而然的就分出了派系,一个人提出的意见比较激进,另外一个比较持重,在座的臣子都是纷纷的选择自己支持的方向辩论了开来。
嘉靖皇帝这时候倒是没有服丹药,不过看着书房里面这些臣子们引经据典的争吵,禁不住苦笑了一声,心里面想到,这果然百官的劣性,改不了了。
屋子里面的人虽然或者是低品的官员升下来,或者是久不在官场之上的老臣,但是几千年的官场文化沉淀可是骨子里面的东西,大家虽然是在那里争论,可都看着皇帝和陆炳几个人的脸色。他们可是知道,陆炳和周林,包括芮公公才是此时真正的亲信之臣,他们没有发表意见的时候,自己不要把话说死。
所以书房里面的大臣虽然是在争论,可是说话言辞都是很有分寸,点到极致,陆炳这几年被关在府中,早就是磨练出来了沉稳性情,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在那里只是沉静着不出声。
芮小三跟着嘉靖皇帝当值这么多年,又是在皇权失势的时候做的内监总管,也是小心翼翼的习惯了,也在那里不作声。反倒是京卫提督周林有些忍不住了,他到京师之后,虽然是贵为京卫提督,总管京师兵马。
但是接下来就马上是东党文官们把持朝政的时候,文官们都是知道周林是皇帝的亲信,又是出身陕西边镇的武官,和西党的关系很近,这些人处处打压周林,京师的武官大多是勋贵出身,对于兴献王府的武官周林也颇为的瞧不起,更是混不到一个圈子里面去,所以周林这么多年,经历这种争论还是第一次。
听着文官们那边说着颇为让人气闷的话语,翻来覆去的却只是为了是不是收税,听得他越来越烦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陛下,诸位大人,财赋之事咱是外行,不过却知道一个道理,这打仗作战的事情,凡是先动手的都要占上风,眼下关外和塞外虽然是安静,但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有举动,别是那边动起手来,咱们这边还在收税。”
周林一说话屋子里面就安静了下来,这些文臣们一边是听着周林说话,另一边都是拿眼睛瞧着皇帝的神色。
嘉靖皇帝心里面也是为难,知道现在虽然是各地的官员都表示了归顺臣服,但是这些虚言说明不了什么,那名老成持重的尚书说的也是在理,突然的收从前的税赋,怕是刚刚稳定的局势真的就这么动荡起来。
不过周林的一番话却更是让他猛醒了过来,商人们的动荡算什么,太祖朱元璋定鼎的时候,一样是把江南的富商们杀头破家,历代的皇帝都是会商人们不客气,动荡算什么,北方的威胁一天不清楚,这江山做的就不稳定,何况在关外塞外的这股力量,还是一支把和大明纠缠了一百多年的蒙元鞑虏打的消失的势力,怎么能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