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间,随后也带着几分微笑朝着李毅望过去。其实他只是将心中的一些东西画了出来,这个对于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其余的,比如画得很好或者很差的评价,其实并不在乎。
心思其实还不曾从先前作画的情景里抽离出来。
新安画派啊……这个也是还不曾出现的东西呢。这般想着,他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徽州府古称新安,大好山水历来为人们所称道。两岸青山,水静山明,而黄山与新安江水这样一幅天然的山水画为画派众人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徽商带来的经济繁荣为又为其打下了良好的物质基础。徽商称雄数百年,市井街巷兴隆一时,巨贾重臣,衣锦还乡。建馆舍,扩祠堂,立牌坊,架桥梁,办学堂、兴教育等支持文人儒士发展文化。徽州还是文房四宝的故乡,“澄心堂纸,徽墨歙砚”,加之浓郁的文化氛围,推动了文化流派的兴起。
更为重要的是,这支流派诞生于明末清初。在那个沦陷的年代里,画派中人以气节为重。山河板荡,家国破碎,身世飘零,国家不幸反应在他们的画作之中,使其画风明显趋于枯淡幽冷,具有鲜明的士人逸品格调。
总之,这一群可敬之人忍受了巨大的悲怆之后,所做出来的东西,历史也给与了客观公正的评价。
前世他曾经专门师从新安画派的传入。在他的那个年代,很多东西都已经开始没落,新安画派也已经风流云散,布不成阵。眼下这个时候将记忆中的名画随手画了出来。虽然不至于真有原画那么好,但是七八成的功力还是有的。更多的,其实是感慨。
……
“哦,何出此言呢?”严知礼带着几分好奇的话音响起来。
“之所以那么说,在下自然是有些把握的。请大人容在下一一到明。”李毅淡然的笑了笑,显得颇有几分自信:“评判一幅画的好坏,下笔处、收笔处,都极为关键。是否带有神韵,手法如何,笔墨浓淡等等……多方面考虑之后,再看其是否生动传神。”
“带着这些问题来看这幅画,唔,名字倒还过得去……太平山水图……啧,到是看不出来太平在何处。”李毅说着,伸手在画纸上点了点,声音接着响起来:“首先,这幅画所表达的内容并不清晰。题目是‘太平山水’,但是整体的画风格趋于枯淡幽冷,看得人心中有几分凄凉的感觉。这是大大的不妥,说明作画之人,并没有很好的把握住主题,画得偏了。”
他的话说完之后,那边许宣稍稍咳嗽了一声。
“李兄,这个太平……不只是太平的意思。”
李毅闻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边许宣摊了摊手:“徽州府这边有个叫太平的地方……李兄莫非不知道么?”
“呃……”李毅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不过随后就又恢复了自信:“即便是双关,你这个也不对。这幅画从整体而言,布局太紧,不够舒展大气。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在于画的远景处理的过于凝实,局限了画面的开阔和深远程度,显得有些压抑。眼下的画风,师法前贤,讲究的是大气。这个算什么呢?”
“呵……而且用笔过于琐碎,匠气十足,显得……”李毅说到这里,又朝许宣看了看,见到那边书生只是一脸从容淡定不置可否的表情,随后目光转回来,才落下后半句话:“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