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这种被保护的环境之中,她对自己的生活时常会从心底升出一些茫然感。妹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即便很多人对一个女子经商都不喜,家里人背后也在议论着她嫁人的事情。但是有那个人在,这样的担忧应该是不会出现的事情。
说起来,那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而自己的前路,又在哪里?被休回娘家的女人,其他人能看得上的已经不多。即便真的有人愿意,大概也是嫁做侧室……这样,后半辈子的命运,也就可以想见。或者有别的选择,便是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但是即便是这样的选择,所承受的压力也不见得就小。
她并不愿意这样,只是也无法可想。
这样的情绪积累之下,她的情绪就不太好了,只是她也知道没有表露出来的必要。因此除了无人的时候,会对着花草之类的发怔之外,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藏好。然而这样的日子久了,也会觉得累,觉得疲惫。
这是许安锦多日以来的常态,但是今日似乎不是这样。今日她的情绪变得很奇怪,似乎有点喜悦,似乎又在担忧着什么,其间也流露出继续惶恐无助的茫然。这样的情绪,其实自从一个月前收到那封来自杭州的信笺之后,就一直有了。
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知道有人来岩镇了,她知道对方的身份,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便是如此,她的心情才变得复杂起来。
当日的墨展,她作为许家人,自然也是参加的,一袭书生打扮在人群里,也没有人发现。随后见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听到了很多人对于许家的议论。带着惊叹的话语,让她觉得有些自豪。她也见识了程家、方家同许宣的对峙,听到了无锡传来的消息。当时她在人群里,紧紧捂住嘴唇,才没有让人看出来她惊骇和伤心。
这样的情绪,在她见到陡然间撞入人群,又以某种古怪的姿态离开的两个人的身影,才渐渐变做惊愕。
当时因为顾士鹏身死所带来的悲伤还挂在脸上,随后便被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所影响。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里,看着他身边那个华服青年醉酒离开,那个人好像叫邓宣明,在杭州那边是出了名的纨绔。
随后便知道他来了……
李贤。
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回到家中,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来,过了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连妆也忘记卸。顾士鹏的事情所带来的压抑还在心中,但是也显得有些黯淡。
只因为曾经的一个赌约,他就真的来了。
……
记忆溯洄,仿佛又回到在杭州的那些日子。在那些日子里,大抵都是不如意。因为方如海对她的冷淡,连带着整个夫家都不待见她。这样的态度,连家里的下人们也受了影响,对她也并不热络。明里暗里,没少受气。她乔装书生,出入一些场合,内里说起来,也有着某种反抗的因素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