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今日所为倒叫人看不清楚啊,犯不着为了李家娘子将人为难到这一步吧?”
“不是方兄的错,这书生简直狂妄……”
“我等怕是要被他连累了!”
“对学问的看法,这般简单的问题,直说便是了,何至于此……”
“这个问题莫非很简单么?”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成一片,程子善看着不远处正同人解释着的范阳,大概是在为许宣做些辩白。随后他望着春风亭内的许宣,知道事情没有这般简单。这个书生,从来不会让自己轻易进入到这等被动的局面里的,一定会有动作,一定会有!
“诸位长辈在此,晚辈也不怕说句得罪人的话,这许宣……啧,其实大多时候都只会哗众取宠,若说真的学问,怕是没有的。我等徽州府这边众多文会,他都不曾出现过。若不是近来临仙楼的事情,根本无人知晓他。”方纪达斟酌着语气说了一番话,随后目光转向许宣:“学问需要的是脚踏实地,勤勤耿耿……并不是偶尔写两首好诗词便可以的。哦当然,或许是在下眼拙,许兄怕是深藏不露也有可能的。若是这般,为兄倒是要想许老弟陪个不是了。”
“呵呵。”许宣目光直直地望着他,知道将方纪达盯得有些不适应时,才摇头笑了笑:“先前是你说的,李笑颜不守妇道,活该身死……这样的话,你是说过的,对么?”
“呃……”方纪达怔了怔,正要开口说话。许宣的目光已经转开,他朝着几位大儒拱了拱手。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书生清朗的声音在春风园里响起,某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被压下去。话语说至此处微微停顿一番,留给众人一丝缓冲的余地。
“呃……”范阳正在同身边的好友介绍一下许宣的为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止住,随后也朝春风亭望过去。
“昨夜西风凋碧树……昨夜西风凋碧树……”有人喃喃地重复一句。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些久远的画面,寒冷冬夜里,树木萧条,凉冷的星光如豆,寒窗前的身影偶尔推窗朝外看一眼,前路茫茫的感叹,上下求索某些决心还不曾失掉。在那样的年月里。
吴可封原本带着些许冷意的面色微微窒了窒,随后同汪祉对望一眼。一旁饮酒的青衫老者手中的酒杯顿了顿,饮酒的动作被打断,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将酒杯放下去。看表情不知想些什么。
许宣的声音停顿不久,随后接着响起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