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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校对版] 寄奴 2302 字 2022-11-13

在鲍家起家的老一辈中,很多人还是同徽商的整体的格调一致。比如鲍明道的祖父,就曾捐助过一些有家境贫寒却有才名的穷苦书生。从许宣如今的角度看,鲍家的举动内里虽说有一些投资的意味,但更多的其实也是对有前途的晚辈进行一些善意地提携。鲍明道的叔爷在徽州府这边捐资造过不少桥梁,鲍明道的大伯年轻的时候,斥资五千两助当时县尊修路,这些其实都算是功勋,一笔一划都在县志、府志上有过记载。

但表面的繁荣背后,深层的问题也不少。从后世看来,支撑徽商走向巅峰的还是生意人的人生哲学同儒家传统思想的结合。身为生意人,却重视儒家传统,如果站在某个高度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当然会获得不少正面的评价。后世对徽商用以“儒商”的美名便是因此而来。

但是就本身的商业发展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商业的发展中,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之类表象化的东西虽然也是必要,但内里很多时候所遵循的其实还是竞争的原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总之比较残酷。而儒家对这些东西是不提倡的,因而遵循这些传统的徽商,虽然达到了辉煌的高度。但是也因为如此,当这些传统的东西根基遭受到动摇之后,徽商便也开始迅速衰败下去。

这是有历史根据的,在明朝末年,清军入关之后,商业领域最大的获利者是晋商,而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徽商曾一度被压制到几近覆灭的程度。随后满足汉化程度加剧之后,儒家传统经过动摇、改造之后慢慢恢复,徽商才又一次振兴起来。一代代的徽商人将这支商帮推向了辉煌的巅峰,甚至在某些时期,徽商的整体财富相当于整个国家的十分之四。无徽不成镇,更是有了“红顶商人”胡雪岩之类出类拔萃的人物,试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外来资本的侵袭。

但是,依存于传统的商帮,在清末儒家传统再一次面临颠覆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又一次陷入低谷。在许宣的那个时代,残存的徽商一直呐喊着崛起和振兴,但是并没有找到可行的出路,因此所谓的振兴一直步履维艰。

另外,商业发展中十分重要的一环,便是资本流通。

富有的徽商对这些并不看重。有明一代,徽州商人因时乘势,际会风云,在商业领域大展身手。杭嘉湖的丝绸棉布,扬州两淮的食盐,景德镇的瓷器,徽州本身的竹、木、茶、漆和文房四宝,华北的大豆,两湖的稻米……种种领域都打上了徽商的烙印。

在外经商,积累了大量家资之后,有了钱财,大多数徽商却都选择荣归故里。这些钱并没有作为流通中的资本进行循环和再生产,而是在美丽的徽州大地上兴建了各种精致的亭、台、楼、榭,用以维持奢侈的生活。“入则击钟,出则连骑,暇则招客高会,侍越女,拥吴姬,四座尽欢,夜以继日,世所谓芳华盛丽非不足也……”这是历载关于万历年间徽商奢靡生活的写照。以许宣如今的亲身的体会来说,此言是不虚的。打量财富被用来消遣,即便修路造桥,出发点也并非出自后世的“要想富,先修路”,更多的是个人心中“造福乡里”的善念,或是为了博取名声。

许宣如今所见的徽商还未曾发展到后世的规模,但是,想想五百年间徽商的际遇,也让他唏嘘不已。这般庞大的资本,原本可以是做得很多事情的……

如今他既然已经来了,内心深处其实未尝没有存着改变的想法。但是这些事情要做起来,难度不会比撼山容易多少。即便他有着超前数百年的见识和经验,一时间也是无从下手的。

好在他还年轻,还有时间来慢慢做这些。

这些日子,他理出了不少商贾之间的关系,分门归类地做了统计,并且根据前世的一些经验对众人在今后一些可见时期内的发展做了预测,准不准暂时倒是看不出来,关键是多少做到了心中有数。另外显而易见的效果也有,便是李既然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许宣的一些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汉文哥,先前和刘老爷说话的时候,你右手敲了几下大腿,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有么?”

“有的啊,敲了三下,我都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