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鸿胪寺序班。”令狐楚在旁边听过之后,撇撇嘴,轻蔑地笑了一句。
“呃,你是哪个啊?”黛儿蹙了蹙漂亮的眉头,大大眼睛望着令狐楚眨了眨,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凶巴巴的样子:“鸿胪寺序班,很厉害了。据说,程老爷不日就要进京,家里面高兴得不得了,正再筹谋请客的事情,另外,便是墨商中出了个当官的,很多有些人就会开始有想法了……哦后面这个是小姐说的。”
令狐楚听了黛儿的话之后,有些无语地撇撇嘴:“啧,真是好大的官。”
鸿胪寺是大明朝常设的机构之一,是一个专司朝贺、庆典、礼宾的机构,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实权。而“序班”则是掌管百官班次的官员,负责侍班、齐班、纠仪与传赞等仪节,是一个从九品的官职。用后世的观点来看,程君房眼下的身份属于中央机关事务管理局负责接待礼仪的办事员。程君房做过鸿胪寺序班的是事情,在后世的徽州府志中是有过记载的,许宣依稀有些印象,倒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便是在这个时候。
听黛儿所言,程家似乎在很久之前便在谋划这个职位,在京城活动、打点,又压上程君房本身在文人墨客里的一些名气,花了不小的气力,才将事情办妥,想来也是颇费了一番代价的。从时间来看,原本这举动大概是为了给程家的发展添一股助力的,只是眼下因为许家,这原本的助力或许大大削减,但如果利用的好,也不能小视。
许宣微微冲令狐楚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很多东西要看情况,在你眼中,或许一个县官都不会被放在眼里。只是,对于这些平素只是商贾的人而言,凭借白身做到一个鸿胪寺序班的位置,也算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程君房本身在墨业里就有很大的影响力,眼下凭借这身份,倒是可以做不少的事情。”他说着又朝黛儿笑了笑:“你家小姐怎么说的?”
“小姐说,程家可以借着这股气势做很多的事情呢。另外,便是程老爷近来也有好墨推出来。当然,肯定还是没有许公子哥哥你做的好,但是,也很厉害了。这样的话,很多墨商又要开始摇摆不定。”黛儿一面露出回忆的神色一面说着这些话:“小姐还说了一些话,但是、但是黛儿忘记了。”少女说道这里,俏脸上微微露出一些苦恼的神色。
“好了,这样吧。我随后同你一起去许家。”见黛儿将事情说的不清不楚的,许宣伸手在她的脑袋上弹了弹,少女捂着脑袋,脸上顿时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似乎如今在她的眼中,只要许宣愿意做事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令狐楚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出去,许宣也没有挽留,他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解决吧。这般年轻就凭借自身努力做到锦衣卫百户这一步的,横竖都有些手段。
“他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啊?”黛儿令狐楚的声音不见了,黛儿朝许宣问了一句,声音小小的。
“哦他啊,可能是心情不好。”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凶,真可怜……”黛儿想了想,似乎觉得明白了一些事,于是心情又轻快起来。
许家的院落里一些树叶已经掉光了叶子,剩下的耐寒的树木如松柏之类的还依旧青翠。许安锦自屋檐下走过,脸上神情看起来有些开心的样子。她从杭州回来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很多家里看着她长大的老仆人,想起孩提时代她天真活泼的样子,都有些唏嘘。但是这些天来,她似乎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每日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屋檐下的长廊上、窗台前,总是不自觉地就要笑起来。有些时候丫鬟替她梳头到一半,她望着自己映照在铜镜里依旧姣好的面容,也会突然吃吃发笑。这样的情况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都有些奇怪,只是既然她自己未曾说明,众人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许安锦开心的模样持续了并不久,待过得厅堂之前的时候,听到里面一些对话的声音。她微微听了一阵,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随后又露出一些担忧的神色。这两种情绪在交融在心头,使她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极为古怪。
随后,她见到黛儿伴着那个叫许宣的书生自门口进来。这些天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对这个读书人——嗯,如果他还勉强能算读书人的话——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家里人说起鲍家事情的时候,因为参与进去的许宣同许家关系亲近,众人说起来都是与有荣焉的感觉,仿佛事情是他们自己做的一般——对于鲍家一些人平素恶劣的行径遭到报应,很多人都并没有太多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