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佘文义有些感叹地摇摇头:“老了啊……”
胡莒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后笑道:“是啊,这老槐还是许家先祖那一辈手植的,到如今……也有一百二十年有余了。”
佘文义有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呵,说起这些胡老哥自然比我清楚……”随后顿了顿道:“只是,毕竟还是生虫了……生了虫,就离死不远了。”声音有些幽幽的。
胡莒南闻言抬头,佘文义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胡莒南个子不高,那边佘文义的身量看起来足足压了他一个头。
突然觉得有些冷。胡莒南微微眯了眯眼,秋日的阳光依旧很灿烂,不过中秋这时候快到了,温度还是降下去一些,但这时候最主要的还是心中冰冰冷凉……
如今手头的事情太多,大家的时间都宝贵得很,佘文义这时候却有闲情在这里和自己说树生虫了,要是听不出来意思,也真的是白混了半辈子。如果换做平时,这时候打个哈哈,随后再做计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唉,多事之秋啊。嗓子微微有些干了,胡莒南涩声道:“佘老弟,这样做……怕是不妥吧。”
“不妥,自然不妥。”佘文义闻言摇头笑笑:“可是树要倒了……人却还要活着,还有得选择么?”说完不待胡莒南说话就接着开口:“胡老哥,你不必劝我。要是老爷还在,这话我自然不会说的,可是……”顿了顿:“看在与你相识一场,提醒你一句,墙倒众人推……我知道你是许家的老人,许家待你不薄,所以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若是发生了,你只需作壁上观便可。”
胡莒南沉默片刻道:“是程家要你这么说的?”
佘文义微微摇头道:“都这个时候了,是谁说的又有何区别?”
胡莒南便没有再说话,是啊,也已经没有区别了。如果众人齐心,眼前的难关还有几许度过去的希望,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如今内部显然已经出问题了。眼前是佘文义,但是,还有多少人有他这样的想法?只怕也不会少……自己又能做什么呢?随后抬头望了望身边的老槐树,因为害了虫,有一些叶子已经枯黄了,先前倒是没有注意过。
“许家在苏杭的生意都是你的……”
佘文义离开了,声音像从枯黄的叶间摇落下来一般,飘飘荡荡,有些不真切。胡莒南在原地站了片刻,神情很有几分复杂,二人不痛不痒地机锋背后,是如山的压力。
到底要怎么选择?
定定地站了片刻,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老槐树。土黄色的阳光流淌而下,槐树枝头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鸟儿,正在慵懒地梳理羽毛,偶尔偏偏脑袋在树干上啄一啄,随即一只肥肥的虫子被吞下去。
胡莒南皱了皱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