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他心里急急若火,却怎么都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这武三思对自己这般客气!
于是,虽然来之前老爷子已有腹案在心,一时间却还真是拿不住该说不该说了。
这时,那武三思客气了几句之后却是一副神态安闲的模样,笑着说道:“说来我与令弟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却颇为投缘哪,朝廷里有制度,说什么士农工商,呵呵,但制度归制度,并不是说我这做官的就不能跟你们这经商的人来往交朋友了嘛!”
武三思语言带笑,态度倒是亲和,但那沈老爷子却是越听越害怕,而且他越是态度和气,沈老爷子就越是害怕,这会子功夫,甚至连额头上都渗出一层薄汗来。
不过这个当儿,他也只有躬身称是且连道不敢的份儿。
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在脑子里思虑不已,同时掏出帕子来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他这个动作,武三思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挑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来。
练武人有所谓一力降十会之说,拿到眼下来却也是恰恰的应景儿。
不管眼前这个看上去病病怏怏的老头子心里有着多少打算,不管他是个修炼多少年的老狐狸,只要自己是官,而且是高高在上的朝廷的天官,那么他在自己面前,就等于只是一个连生死都操纵在自己手里的蝼蚁罢了!
在权力面前,一切的智谋都是螳臂当车的笑谈!
眼下的武三思只是希望这个老爷子会懂事点儿,别逼得自己把吃相露出来,也就是了。
当下,那武三思一边让沈老爷子用茶,一边看似无心地道:“令弟多次提及沈老先生的经营之道,本官是十分佩服的,而且,据说就连眼下正在长安的令爱沈姑娘,也是颇得老先生真传,这可就更是难得了,呵呵,说起来本官可是仰慕得很哪!”
听他特意提到了自己的女儿,还说什么仰慕,沈老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果然,还没等沈老爷子的谦辞说出嘴来,那武三思已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本官眼下也算是略有些薄产,但是内子纤弱,对外面这些经济之事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说起来,这打理我府中产业的事情,竟是成了一桩难题哪!”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然后便眉目带笑地看着一直都不敢抬头的沈老爷子。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这沈老爷子是个聪明人,自然已经嗅出了味道来了,如果他还不明白,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真傻;二,他在装傻!
而显然,就看这沈老头儿的样子,他不会是第一种。
“这个……”沈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但是声音却干涩得连他自己听了都皱眉头。他拿手帕子捂住嘴轻轻地咳嗽两声才道:“承蒙武大人看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