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从昨天半夜开始便压在所有人心里的满天乌云,好像是一下子都飘散了,只余下万道霞光披散而下,偌大的朝堂之上,一片云淡风轻中正祥和之气。
但是却有极少数人,例如许敬宗等却是知道,皇后武氏,可不是这么容易相与的,而眼下这个,十有八九只是……
但是,没有人会蠢到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当下大家附和着,顿时把刚刚还严肃威压的朝会,变成了一次歌功颂德的大赛,只有李勣一个人抱着肩膀老神在在的打瞌睡。
暂时平抑了朝堂上很有可能发生的大动乱之后,皇后武氏显然也是非常满意,她不由笑着问:“萧挺呢?他怎么还没来?”
这时刚才出去宣召的那个太监正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走进来,边走边道:“回娘娘,来啦来啦,回禀娘娘,那萧大人身上犹自往下滴着血呢,可是伤得不轻啊!”说完了他又对外扯着嗓子唱喏,“皇后娘娘宣萧挺觐见!”
听到萧挺身上还往下滴血,李勣不由得一皱眉头,心想不对呀,且不说他伤得虽然不轻,但是经过自己止血之后,早就已经不流血了,再说后来那太医来了,也已经是给他重新包扎过了,不该再流血了呀!
这时,萧挺与宋旭东听罢太监唱喏之后,便先后走进殿来。
李勣虽然年老,但是多年戎马生涯下来,他的眼睛可至今还是好使的紧,当下他虽然站在殿首陛座下,但是远远地一看,立马差点笑出来。
所谓久病成医,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对处理伤口的经验极其丰富,因此他自然知道,萧挺那伤口已经止了血又处理过,又不是什么要害部位的伤,那纱布裹得好好地,如果不是故意弄破它,怎么可能继续淌血嘛!
这样一看,他不由得心想,萧挺这小子,以前倒是没瞧出来,原来这鬼心思还真是……
老爷子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两声,然后也不舍得继续装睡了,就瞪大了眼睛准备看着萧挺怎么演这场戏。
这时萧挺与宋旭东两人行礼毕站起身来,百官们可是不像李勣那样懂得这些关于伤口的道道,他们多数养尊处优的,活了大半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哪里懂什么处理过上了药的伤口不该再流血的道理,当下不由纷纷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挺那条半垂下来的胳膊心中骇然。
仔细想想,刚才这萧疯子还真是够拼命的,那骑云尉的统领将军陈风笑也算是现如今大唐数得着的战将了,吃他一枪给扎中了手臂,这个……确实不会太好受了!
因此,就在这一来一去的当儿,原本还有不少心里对萧挺多多少少有些嫉妒的官员,此刻竟也不由得没了那份心,再加上刚才皇后武氏主动答应放权给太子监国,因此这些大臣们此时倒反而觉得,就凭人家萧挺受的这份伤,就该重重的封赏才是。
这个形势与人心之变,当真真是奇妙的紧,便是刚才萧挺自己要弄破伤口让它继续淌血的时候只怕都没想到,经此一下,他原本的目标是否能达成且放在一边,单单是这么轻易地博得了朝中那么多大臣心中的认可,便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了。
要知道此前的萧挺不管是作为因为善画而出名的大才子,还是因为《百家姓》而名噪一时的狂徒,抑或是前一段时间他当街手刃人家家奴的疯子县尉,总之一个点儿,这些有地位有名望的大臣因为先入为主的成见,其实心里多数是瞧不起他的,认为他最多就是靠着脸蛋儿吃饭,借着公主的地位耍威风,甚至妄议朝政的弄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