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回爷爷,孙儿睡得好,睡得好!”
李勣笑了笑,不置可否,此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昨夜临睡前的忧愁与烦恼,有的反而是一种意气风发的神态,以至于给李敬业的感觉,好像爷爷现在手里正握有三十万雄兵似的。
“既然准备好帮爷爷挑水了,那咱们这就去,地气蒸了一夜,现在我那些瓜豆正是渴水的时候!”
说着,老爷子一身便服信步出房,李敬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快步跟了出来。
但是到了院子里,爷爷却并没有急着走,按照他的规矩,这早上起来自然是要先打一趟拳再说,反正浇水的事情并不急在这一刻半刻。
于是,心中煎熬难忍的李敬业又只好看着爷爷慢腾腾的打拳,好容易老爷子打完了拳路收起架子接过帛巾擦脸的当儿,李敬业再也忍不住了,趋前一步正想说话,却见爷爷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敬业,你那结义的兄弟正在大明宫门口跟人家刀来剑往呢吧?你真不去帮忙?”
“啊?”李敬业闻言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儿,“爷爷您真是神了,您这刚起来,怎么就、怎么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勣闻言笑笑,心里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拍拍自己孙子的肩膀,道:“小子,你知道什么叫老狐狸吗?”
李敬业闻言一愣,心里下意识的就想说,你就是老狐狸!
他笑了笑,摇摇头,“孙儿愚钝,请爷爷开示!”
李勣笑笑,道:“我说的你可要记住了,我可就说这一遍!”
李敬业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能让爷爷这般郑重其事的,想来这句话定是重要之极了,他怎敢不认真聆听。
这时李勣把帛巾丢还给下人,背着手看着自己的孙子,慢慢地道:“真正的老狐狸,并不是只知道躲躲闪闪暧昧不明永不表态,而是在不该表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沉默,在看准时机之后,却突然的杀将出来,颠倒乾坤,覆雨翻云,一举奠定此后几十年继续沉默的资本!你……听懂了吗?”
这一席话说完了,李敬业听得目瞪口呆。
李勣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的好孙子,你还差点儿啊!”
说完了,李勣道:“走吧,咱们爷俩浇水去!”